眾人其實都被那可怕的觸手驚嚇到了,但不知為什麼誰也沒有問。直到所有的屍體被集中燒毀後。
胡鐵花終於忍不住了,他小心的湊到正在樹蔭下休息,看著其他人乾活的老婆婆身邊小聲道。
“姑奶奶,剛剛那玩意到底是什麼啊?”
他自認為很小聲,然而在這的哪個不是耳聰目明,當他問出口後,其餘人立馬耳朵直豎,就怕聽漏了。
薇洛卻看著他反問道。
“你以為它是什麼?”
胡鐵花遲疑。
“妖怪?”
薇洛搖搖頭。
“它隻是長得大了點,並不是那些神鬼妖物之流。”
邊上的楚留香等人看她似乎並不介意彆人打探,都忍不住湊了過去。
楚留香順著老婆婆給的思路發散思維。
“難不成是長得特彆大的章魚?”
他有不少的時間都在海上,也算是見過不少五花八門的章魚,各種奇奇怪怪的花紋都有,那三條觸手確實很像是章魚的觸手。
其餘人也覺得很像,忍不住暢想了一下。
卻又覺得不對,若是地底下有這麼大的章魚它靠什麼而活,地下水嗎?食物呢?它吃什麼?總不會是像今天這樣,探出地麵,隨即帶走幾個幸運兒吧?
而且觸手都那麼大了,那它的全部身體該有多麼大。
眾人把自己見過的章魚體型比例套用在了這一隻的上麵,然後紛紛開始覺得更加不對了,這麼大隻的章魚怎麼可能在地下生活,除非它吃泥土,否則肯定會餓死吧?
薇洛挑眉:一個個想象力都不錯啊。
花滿樓也挺好奇的,他看薇洛的麵色,立刻就明白他們猜錯了。乾脆就不猜了,而是看向薇洛含笑討教道。
“還請姑奶奶直接告訴我們它到底長什麼樣吧。”
薇洛不知怎麼被這一聲姑奶奶喊的有些臉熱。
明明是她占便宜,怎麼被這麼喊著她反倒是覺得羞恥?
她乾咳了一下。
“其實它就長你們看見的那樣。”
她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比劃了一下,那就是一根粗壯的從地底長出來的觸手。
“剛剛伸出來的其實還不到它身長的一半,它大部分的身體還在地底下長著呢,當然它也不需要吃東西,更不吃人,它很可能靠根部汲取泥土中的養分生長。”
眾人聽到第一句的時候就傻了,這玩意長個也太奇怪了吧?
“長在泥土裡,它難道是植物?”
胡鐵花驚呼。
“或許?它雖然不是神鬼妖物之流,但也不是普通的活物,實在不好界定它是什麼。”
王憐花思索。
“或許乃是上古的某種異獸,它叫什麼?也許古書上曾經有過記載。”
朱清時表示,他雖然是護衛大理段氏的家臣,但平日裡很喜歡舞文弄墨,背靠大理皇室看了不少的古籍,要真是上古有記載的異獸,他回去查查說不定能查到。
但薇洛卻隻能遺憾的告訴他們。
“抱歉,沒有名字。”
“它們一直生活在地底,並不出現在人前,我手上的書裡記載的語言能夠喚醒它們,但書上也沒有記載它們的名字。
不過書裡記載了一個傳聞和一個警告。
它很可能是某個生命的觸手,但是那個生命卻並不存在於我們世界。
它不可名狀,不可直視,它是恐懼本身,不要去思索,不要去探究,否則靈魂會陷入無儘的深淵。”
老婆婆的話帶上了一點陰森的味道,眾人先前隻覺得那些觸手可怕,但是聽了這話就又覺得那些觸手詭異了。
胡鐵花肚子裡墨水不多,聽得是醉迷糊的那個,什麼叫做不可名狀?什麼又叫做恐懼本身?
王憐花卻回憶道。
“它出來的時候,我確實很害怕,背後冷汗直冒,現在想來,我站在外麵,它又打不到我身上,我不可能害怕成那副模樣。”
他雖然看著年輕,但好歹也是混江湖混了四十多年的人了。就算這事再怎麼匪夷所思,又傷害不到他,他沒道理慫成那樣啊。
不過楚留香卻絕對的這是無稽之談。
“也或許是人對比我們強大得多的活物本就是畏懼的,常人看了老虎豹子哪怕知道它們吃飽了就懶得傷人,不還是會腿軟?”
這話說得倒也對,眾人覺得還是楚留香的說法比較靠譜。
薇洛倒是不驚訝他們會這麼想,畢竟華國的神係和她說的差得太遠了。
不過她其實並沒有說假話,這些內容真的是書上寫的。
*
兩天之後,把事情都處理完的他們終於走出了這座蘊含了無數秘密的大山,每個人都覺得很是疲憊。
畢竟他們可是差一點就要在那大山中長眠了。
段霄等人先是回去複命,接下來大理應當是要派使臣覲見中原的皇帝,徹底給這場鬨劇收尾。
楚留香和胡鐵花得了信,蘇蓉蓉她們正在大理,應當是擔心楚留香忍不住過來的,於是他們兩個準備過去。
最喜歡搞事的王憐花似乎心累了,出來後和楚留香他們幾個喜歡喝酒的人一起痛快的一醉方休,然後第二天就準備回海島上繼續和沈浪他們隱居了。
已經坐上船的他站在甲板上,手裡拿著一個白瓷酒瓶看著大海出神,想到了藍琪,他當時哄她還說過要帶她去看大海呢。
想到這,他仰頭喝了一口酒,嘲笑自己真的老了,不適合混江湖了。
當年他坑了那麼多人,可都沒眨過眼。
一輛馬車到了江南,停在了小樓的前麵。
俊秀的公子先下馬車,然後伸手去攙扶後麵的人,正在二樓喝酒的陸小鳳下意識的以為是薇洛,結果卻沒想到下來的是個老婆婆。
那是一個滿頭銀絲,穿著端莊華麗,板著臉有些嚴肅的老婆婆,她下了馬車有些抱怨的嘀咕。
“總算是到了,我這老骨頭都要散架了。”
陸小鳳這樣的浪子實在有點怕這樣的長輩,因為你在她的麵前無形中就矮了一截,她要訓斥你你也不能嬉皮笑臉的反駁,特彆是這個長輩是真心為了你著想的時候。
沒見過花家有這麼一位長輩啊,還是花滿樓在路上遇到的?
可是薇洛到哪去了?
陸小鳳前腳才惡狠狠的發誓自己這幾天絕對要好好放鬆一下,萬事不去想,不去看,絕對不好奇!
結果看到這不尋常的一幕,他又開始忍不住想要探究了。
被皇帝給征用的奄奄一息,心累的隻想找棺材躺下的陸小鳳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老毛病又犯了,頓時氣得給了自己一巴掌。
你啊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分明是個瀟灑浪子,怎麼好似天生的勞碌命?!
自己給自己找事上癮了是不是?
真是太氣人了!
被清脆的巴掌聲吸引的往上看的薇洛和花滿樓:……
薇洛:“完了,我們恐怕解決事情太晚了,陸小鳳已經被摧殘的腦子都不正常了。”
花滿樓很想說陸小鳳不是這麼脆弱的人,但恢複後極佳的視力讓他看見陸小鳳臉邊鮮紅的掌印,實在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
而這個時候,因為最近太累,內心戲格外多的陸小鳳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做法好像被人看見了,他低頭,正對上花滿樓關切並略顯複雜的眼神。
陸小鳳:……
花滿樓遲疑。
“你還好吧?”
被好友這麼一問,陸小鳳頓時委屈的不行,他飛身下了樓,悲憤道。
“我不好,特彆不好,我恨不得把我的腦子倒出來塞進稻草,這樣我就不用每天操心這個,操心那個了。
你是不知道,皇上大概是覺得我太好用,還想給我封個官當當,要不是我誓死不從,恐怕就要回不來了!”
“幸好你回來了,否則我豈不是要失去一個做風流浪子的朋友?”
花滿樓笑了。
陸小鳳被他這麼一說,頓時就覺得心情好多了,他的臉上掛上笑嘻嘻的笑容,看向邊上的老婆婆。
“花滿樓,你還沒給我介紹這位婆婆是誰呢。”
因為知道這是薇洛所以下意識把介紹忽略了的花滿樓沉默了。
薇洛板著臉上下看了看陸小鳳,模仿著曾經見過的老人看街邊二流子的表情,審視中帶著挑剔。然後她眼底藏著狡黠道。
“我是薇洛的姑奶奶,你既然是薇洛的朋友,就也叫我一聲姑奶奶吧。”
花滿樓嘴角的笑容加深,明知道薇洛想乾什麼,卻並沒有阻止,畢竟他知道陸小鳳並不會介意朋友之間這點小小的玩笑的。
陸小鳳完全不知道兩個朋友正在合夥坑他,被老婆婆那眼神看的忍不住從吊兒郎當的站姿站直的他一聽這是薇洛的姑奶奶,頓時有些驚訝。
“您竟然是薇洛的姑奶奶?”
“怎麼,這是很讓人驚訝的事情嗎?”
薇洛挑眉。
陸小鳳心裡想,這放在平常人身上當然不是什麼讓人驚訝的事情,但是放在薇洛的身上就太讓人驚訝了。實在是薇洛身上的秘密太多也太神奇了。他一直以為薇洛是天生地養,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呢。
“你是不是以為薇洛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沒有父母親人?”
這話在陸小鳳的耳邊響起,嚇得他趕緊抬頭。
“姑奶奶,你會讀心術?”
薇洛沒想到這家夥竟然真的這麼想的。
這家夥平日裡把她當什麼了?
她嫌棄的不行。
“不會,是你表現的太明顯了。”
很明顯嗎?
不會吧?
他要是真的喜怒那麼容易讓人猜出來早就在江湖中死無數次了。
陸小鳳這時候還沒發現不對勁,笑著拍了一個馬屁。
“姑奶奶察言觀色實在厲害。我這不是從未聽薇洛說過她家裡的事情,所以想岔了。”
畢竟是長輩,而且還是好友的長輩,陸小鳳對這位姑奶奶自然很是友好,看了看外麵的大太陽,趕緊把人請到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