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謐晃了晃手裡酒杯,優雅依舊。
她做事一向量力而為,理智權衡利益最大化,從不會一條道走到黑。
即使失去了Carello先生這樁交易,也不至於一無所獲。
局麵卻不是如此。
秘書並沒有因為Alfonso而停下腳步,而是徑直朝沈謐走了過來,衝她微笑。
“沈理事,這是您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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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對結束的時候,原本勝券在握的Alfonso喜氣儘失。
麵對一圈人圍著沈謐說著祝賀的話,他也隻得乾笑著和沈謐說了一聲“恭喜”。
沈謐友好地和他擁抱,溫柔地安慰:“沒關係,親愛的,你說得對,這次不行還有下次。”
將之前Alfonso“寬慰”她的話,原本原樣地還給他。
Alfonso的臉色可想而知。
偏還不能發作,僵硬著笑容看了沈謐身後的那台敞篷車一眼,轉身走了。
沈謐也看向了身後。
他們來時坐的一台加長的勞斯萊斯,此時,來接她的卻是一台騷包的亮橙色敞篷車。
當然,依然是雙R標誌。
褚沉從駕駛座上走下來,十分自然地說:“我讓司機先走了,我們坐這台車回去怎麼樣?”
雖是個問句,卻邊說邊拉開車門,笑著扶她上車。
完全不容拒絕。
“需要我來開嗎?”
“不用,你是特殊時期,坐著就好。”
沈謐坐在副駕上,看著這台忽然冒出來的車,想起了Alfonso的反應,她的眼神意味深長。
“現在能告訴我,你和Carello先生是什麼關係了嗎?”
褚沉扶著方向盤,一路駛過前庭花園。
“這麼明顯?”
“Mattia,我記性不好,視力卻不錯。”
“我看你視力也不好。”
褚沉看著前方,將身旁沈謐的手握在掌心,整個掌握。
“你不覺得我和Carello有點像嗎?”
沈謐的確不太認臉,關係網太過龐大,人腦和眼睛難免有記混、疏漏的時候。
不止她,很多名流在非常正式的場合,也會帶上秘書,在身後提示有所遺漏的客人資料。
可今晚並非特彆正式的場合。
沈謐不可能讓秘書記家譜,難免疑惑。
“他是……”
“是我的舅舅。”
“噢,難怪。”
沈謐覺得,Mattia有個這麼有分量的舅舅挺正常。
因為他的品味再花哨,看著也不像個新貴的樣子。
而且能這麼年輕就有自己的基金公司,即使是財技天才,也需要很厚實的第一桶金支撐。
褚沉揉捏著掌心的小手,“舅舅本來就有自己的決定,我不過是讓他早點斷了彆人念想。而且,我想早一點看到你贏,讓你的對手也看到你贏。”
聽著漫不經心,還有些傲慢自我。
可就是……合人心意。
沈謐很受用,含笑道:“謝謝。”
褚沉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輕輕晃了晃:“我說了,我可不要這種口頭的謝……”
話音未落,他的手指就被吻了吻。
柔軟濕潤的唇瓣。
明明親吻的隻是手指,酥麻的感覺卻像是點了火似的。
一路熱下去。
褚沉喉頭滑動。
下意識扯了扯領口,嘴上卻說:“這可不算,回去要補。”
沈謐忍笑,看著他一不留神,又走錯了一條岔道。
“先不說這個,你確定這是回去的路?”
褚沉也發現不妥了,卻麵不改色。
“誰說要回去,這裡距離學校這麼近,我往這邊開,是想順便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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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臨時的行程有些失敗,周末晚上的私立學校,大門緊閉。
兩人即使到了門口,也進不去。
沈謐站在久違的校門前,目光帶著些憧憬。
“在門外看看也不錯。”
“門外怎麼夠?”
褚沉將她重新拉上車,一路開往小巷子,狹窄的小巷子裡也不怕刮花車,一路到儘頭才停下。
每座頗有年頭的校園裡,都有一處容易翻進去的牆。
顯然,他停的位置就是。
沈謐都不知道有這個地方,“你怎麼知道?”
褚沉沒回答,隻是猛地將她舉了上去,“不高,你坐上麵,等我過去了接你。”
對於一米九的男人的來說,自然很多地方都不算高。
沈謐卻很久很久沒做過這麼出格的事了。
直到她坐在圍牆上,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
大晚上,穿著Valentino的定製禮服,踩著十公分的紅底鞋,拎著晚宴包,竟然在爬牆?
褚沉卻毫無心理壓力,動作矯健的他,輕輕鬆鬆地翻了進去,衣角仿佛都沒沾到青苔。
他站在圍牆裡,向上邊的人展開手臂,低低地喊:“來,快跳,我接著。”
沈謐有些哭笑不得。
在這深秋的夜晚,舊日的校園裡,任性妄為,仿佛重回了十多歲的中學時代。
這種放縱的快感,誘惑著那顆本已無波無瀾的心。
令人雀躍地想再試試。
忍不住試試。
沈謐深吸了口氣,拎著裙子往下跳去。
穩穩地落進了一個結實的懷抱。
沒有丁點危險。
沈謐摟著男人的脖子,整個人都掛在對方身上。
這樣的衝擊力,也承受得穩穩當當。
褚沉軟玉在懷,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是不是很棒?”
沈謐涼涼地提醒:“擅闖私人地方,是可以拔槍擊斃的。”
褚沉輕輕咬著她的耳朵,“我身上也有槍。”
什麼話從他嘴裡吐出來,都莫名曖昧。
大約兩人積累的全是曖昧畫麵。
沈謐慣性地想歪了,尤其是手被男人往下拉去的時候,“Mattia,這種時候,你還想——”
幸好下半句沒說出來,因為她真的摸到了槍套。
真槍套。
“剛在舅舅那摸來的,放心,我有持槍證。”
“……嗯。”
褚沉將沈謐的臉色變化儘收眼底,即使掩飾得很好,依然逃不過他的眼睛。
他眼裡含著曖昧地笑意,“你以為是什麼槍,嗯?”
嗓音低沉得莫名性感。
帶著一種意猶未儘。
沈謐優雅地捋了捋頭發,視線從容地轉開,“那邊就是大禮堂,我們不如過去看看。”
褚沉低低一笑,拉住了她的手,“好。”
-
大禮堂有些年頭了。
沈謐讀的是所教會學校,這裡並不會鎖門,廊道裡還有一排照片牆,除了榮譽就是畢業照。
“難怪你說我們是半個校友,原來兩邊都合並了。”
“合並?”
“嗯,連這些東西都放一起展示了。”
“是嗎?”
褚沉蹙眉,仔細一看,果然發現畢業照的地方,是兩校並排掛著,上麵寫著畢業的年屆。
沈謐饒有興趣地找尋著自己那一年的畢業照。
一個個數過去,終於數到了九年前。
十來寸的照片裝了一個學年的人,即使隻有一兩百人,也顯得密密麻麻。
拍畢業照時是九年前,她幾乎連自己站在哪個位置都忘了。
“在這。”
“嗯?”
褚沉在照片上點了點,“你在這。”
沈謐順著他的手指看了過去,果然看到個比指甲蓋還小的臉。
長發及胸,眉目冷淡,隱隱透著高傲。
確實是她。
那時候的她還有一些沒被磨平的棱角,現在早學會收著自己的情緒,掩飾自己的喜好和喜怒。
“你怎麼認出來的?”
“整張照片,不就你明顯一點?”
褚沉說得理所當然,全不覺得自己這話有問題,“其他的都是歪瓜裂棗,也就你一個人能看。”
“……”
沈謐忽略了他話裡的違和之處,隻當成他又一次恭維。
毒舌式的恭維。
褚沉毫無所覺,入神地看著那幅畢業照,而沈謐的注意力卻轉移到了彆的地方。
“這邊是同屆的男校畢業照片,你應該也在吧?”
褚沉一愣,轉過頭。
看見沈謐湊在玻璃麵前數著人頭,“奇怪,怎麼沒有看到一個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