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沉反而收緊了臂膀。
在這同樣的地點,他像是想起了什麼,閉上了眼,低低地說:“不走,我不讓你走。”
沈謐有些啼笑皆非,“不走,我們要在這過夜嗎?”
像是知道有人打算在禮堂過夜似的,說什麼來什麼,窗子外忽然閃過一道亮堂堂的黃光。
光透進禮堂,晃來晃去。
顯然外邊有人,拿燈照過來了!
沈謐臉色微變,“這下可不好走了。”
褚沉眯起眼,握緊了她的手,“彆怕,我有辦法。”
禮堂這麼大,有前門,有後門。
前門有人,那就從後門逃。
隻是從後門,前門的人能不發現麼?
所以這兩個社會名流般的人物,愣是做賊般地蹲著身子,拉著手,一步一步地挨著牆走。
在校工的眼皮子底下,搞了一出大逃亡。
可惜在逃出生天的最後一秒,沈謐的高跟鞋踩偏,虧得褚沉拉了一把,這才沒有摔倒在地。
她當機立斷,脫掉了礙事的高跟鞋,拉著褚沉就往另一個方向跑。
校工聽到了動靜,手電照了過去,“嘿,你們是誰!”
沈謐隻覺得心臟快跳出嗓子眼。
明明該反思,為什麼不試著以成年人的方式去和校工交涉,卻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的念頭。
或許是深秋的風掠過耳畔,太過舒服。
或許是奔跑時的呼吸,太過舒暢。
或許是成年人的方式,太累。
校工在後麵呼哧呼哧地追,他們牽著手,在前邊大步大步地跑。
從未跑得這樣狼狽,也從沒跑得這樣放肆。
這一刻,沈謐跑得很累,心卻很輕鬆。
一時間什麼煩惱,壓力,全都拋到了腦後,隻有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動聲。
……
他們最終還是成功逃回了車上。
不過早已滿頭大汗,氣喘籲籲,渾身一片狼藉。
沈謐身上的長裙早已劃破了幾處,高跟鞋也沾滿了泥土,更不用說麵上激烈運動後的通紅。
褚沉也好不到哪裡去,領結橫七豎八,手工皮鞋一腳泥,卻還緊握著她的手。
他看著狼狽的沈謐,一向儀容得體,風格高雅的畫廊主、名媛。
沈謐看著狼狽的他,一向招搖花哨,矜貴傲慢的基金經理、意大利豪門之後。
這一刻,兩人同時笑出了聲。
他們一路將車開離學校,開到海邊才停下。
兩人劫後餘生,並排仰躺在座椅上,敞篷拉開,天上是一片璀璨星辰。
褚沉問,“好玩嗎?”
沈謐點頭,“還晚一步,今晚我們就要在警局過夜了。”
“又不是交不起保釋金。”
“如果按這個標準來玩,以你的身家恐怕能玩一部刑法。”
沈謐心情不錯,淡笑地調侃他。
褚沉從不是寬容的人,也沒人敢隨意調侃他。
可被身邊這個人時不時地笑話,卻半點生不起氣,還泡在溫水裡似的,就愛耳邊有她的聲音。
清冷的,涼涼的。
不管說什麼都好聽。
褚沉享受地眯著眼,一邊揉著掌心那隻小手,一邊暢想著,“你這邊也忙完了,過兩天我們一起回國怎麼樣。我那邊已經申請了航線,到時候坐我的飛機回去。”
沈謐看了他一眼,“你也忙完了?”
褚沉避重就輕,“差不多,到哪裡都是忙。”
沈謐隨口道:“行,那讓秘書對下日程。”
褚沉一聽她答應了,唇角掛了個滿意的笑容,“真乖。”
沈謐不置可否,“希望是趟舒服的旅程。”
褚沉拉起她的手吻了吻。
聲音帶著曖昧的低啞:“相信我,我的飛機比那什麼頭等艙套房,還要舒服百倍。”
-
接下來兩天,沈謐忙了一下這邊工作的收尾。
還順便參加了個策展人朋友Mary的活動。
是個鐘表藝術展。
由百達翡麗主辦,展會非常氣勢磅礴,在大廈裡建起一座兩層結構,搭建了十個特彆展廳。包括電影放映、現款係列、博物館、美國曆史、珍稀工藝等展廳。
受邀參觀的能近距離體驗,如同置身於日內瓦的製表工坊、博物館,或是羅納大街的沙龍中。
沈謐也順便在展廳看了幾款表。
Mary走了過來,“怎麼,有喜歡的?”
“嗯,想買款表。”
“難得看你這麼耐心挑東西。”
Mary認識沈謐很久了,自然知道她是哪種人。
這會兒見她耐著性子坐在這裡聽人介紹手表,有些難以置信,更難以置信的是她看的手表。
沈謐看的幾款手表,都是限量款,而且一款比一款浮誇。
不是玫瑰金,就是滿鑽,甚至是珍稀工藝的那種花團錦簇的畫風,還有超級複雜的功能計時。
Mary驚歎,“這可不是你一貫的品味。”
沈謐想到那個男人招搖的品味,禁不住笑了,“品味不是一成不變的。”
Mary連連搖頭,“真難以置信這句話竟然從你的嘴裡說出來。咦,等等,你挑的是男表?”
她像是聯想到什麼,眨了眨眼,“誰這麼有福氣,不會是Carello先生的外甥吧?”
沈謐並不意外,“果然沒有不透風的牆,Alfonso肯定沒少在背後編故事。”
Mary樂了,“他哪兒敢編Carello家族的故事,你也太看得起他了。不說他了,我更好奇你和這位小Carello先生是什麼關係,聽說那場派對上,他對你親密又體貼,不像普通男伴。”
她的音調微微揚起,“莫非,是男朋友?”
沈謐搖頭一笑,“當然不是。”
Mary完全不信,“我認識你多少年了,還不知道你最看重的就是時間。”
沈謐一頓,“怎麼?”
Mary意味深長,“如果是一般人,挑禮物這種事你肯定交給秘書,怎麼可能親自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