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陣嘟嘟聲。
褚沉哪裡能忍。
他的忍耐已瀕臨極限,尤其想到剛剛聽見的聲音,想到他的女人正和彆的男人一起看電影……他就想順著電話線爬過去,把那頭的男人給掐死。
再看一眼表,稍稍算下時差,就知道那頭正是晚上。
看完電影,恐怕還有其他活動。
其、他、活、動。
男人和女人的活動。
褚沉的喉結上下鼓動著,陰沉地目光盯著手機,幾乎立時撥打了回去。
剛響起,就被掛斷。
再響起,又掛斷。
沈謐微微蹙眉。
另一邊的虞成霖挑了挑眉,他很了解沈謐,這樣的舉動隻會讓她煩。
愚蠢的野男人。
他不動聲色地說:“如果是不想接的電話,可以拉黑。”
“怎麼拉黑?”
“我幫你。”
虞成霖微微一笑,衝她伸出手,“給我。”
沈謐將手機遞過去。
虞成霖快要拿到手機時,沈謐卻收回了手。
“算了,我暫時關機。”
虞成霖一愣,顯然沒料到她會如此。
從小到大,她都是那個最沒有耐心的人。
他的笑容消失不見,深深地看向沈謐,影院裡昏暗的光影裡,卻看不清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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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力端著咖啡進來時,正撞上七少一腳踹向沙包,力道之狠,差點橫飛到門口,他臉也在。
好彩差了那麼一點,不然得毀容。
說不定下半身不遂。
多大仇。
菲力看著七少那陰沉得滴水的臉,站得遠遠地關心著老板:“少爺,怎麼了,電話不對嗎?”
褚沉恢複了冷靜。
他靠回了椅子裡,手指點著桌麵,“把她的日程給我拉出來,給我訂最近一趟飛過去的機票。”
沈謐坐著沒動,隻是淡笑,“是有點。”
“不介意我坐下吧。”
褚沉看了一眼她身邊的空位,話還在嘴裡,人已經一派熟稔地坐上位了。
沈謐的那聲“請坐”甚至慢了一拍。
褚沉的手臂往兩邊一放,很是自然地找了台階:“到底是條船,還挺晃。”
槍玩得那麼好的人,平衡能力不可能差。
純屬睜著眼睛說瞎話。
沈謐合起手裡的冊子,“是嗎?”
褚沉臉不紅心不跳地說:“當然,設計師應該去設計迷宮,拍賣廳居然這麼偏。”
沈謐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拍賣會已經開始了,燈光聚焦在了展台上。
這場拍賣不算太正式,隻是新加坡富豪家族浮誇婚禮的一部分,流程卻和其他拍賣如出一轍。
沈謐的注意力在拍賣台上,等待著壓軸的那幅畫,前麵那些珠寶、名表,並不在她的眼裡。
直到展台上出現了一把展示級雕刻黃金鑲嵌柯.爾.特.1911.手.槍。
製作於1912年,槍身表麵布滿精美的雕刻,就連正常槍支不會處理的小部件都有精美花紋。
十分招搖,讓人無法忽視。
沈謐的目光不由轉向了身邊的鄰居。
褚沉挑了挑眉,敏銳地讀出她的潛台詞:“怎麼,你覺得我是來拍這個的?”
看來不是。
沈謐也覺得,真正愛玩槍的其實對這些未必多感冒。
十多萬美金買把花枝招展的1911,不如買上幾十把HK416來得刺激。
可是下一秒,她就聽到旁邊的人補上了一句:“這個雕刻師的作品我已經有了,這把太素淡。”
素淡。
太素淡。
不知道為什麼,沈謐想起了上船那天出現的,玫瑰金色的螺旋槳小飛機,忽然很想笑。
在“素淡”的定義上,她的鄰居和飛機主人肯定很有共同語言。
接下來沒多久,沈謐倒是看到了他真正要拍的東西,也的確和素淡無關,一座古董打火機。
它的外觀看起來就像皇冠,實質也像,黃琺琅的座身上嵌滿了閃閃發光的珠寶。
場上的叫價已經高達六萬美金。
褚沉一抬手又舉到了七萬。
等到一錘定音後,他直接讓工作人員包給了沈謐,“昨晚弄丟了你的打火機,這是還你的。”
沈謐一頓,“那個打火機可能不值一美元。”
褚沉臉上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那個也太爛了,你該配好點兒的。”
沈謐見打火機那華而不實,頗有些不以為然,“這個不見得更好。”
褚沉看著她,“不試怎麼知道。”
也不是沒道理。
不好再換。
沈謐讓小喬收了。
然後看向身邊的那個男人,隨口道:“回頭你將賬號告訴我的助理,她會轉賬給你。”
褚沉擺了擺手,“再說吧。”
沈謐也沒繼續這個話題,因為壓軸的那幅畫已經上場,顯然不少人為它而來,價格很快攀升。
起拍價的一百萬就漲到三百萬。
沈謐看了身邊的助理一眼,小喬也開始舉牌,一次又一次加上去。
沒一會兒,畫的價格就上了六百萬。
競爭者越來越少,卻還剩下一兩個人誌在必得。
一路競價到七百多萬。
小喬見狀停了下來,在她耳邊道:“沈理事,已經到您圈好的價位了,還繼續嗎?”
沈謐的指尖在扶手上敲了敲,稍一猶豫,閉眼搖頭。
小喬會意。
此時價格高達八百萬,沈謐這邊退出競爭,就隻剩下最後舉牌的那個男人。
他留著一臉絡腮胡子,笑容咧到嘴角,回頭得意地看著後排沈謐的方向,顯然勝利在望。
很快台上就敲響了第二錘。
一片安靜中,眼看快要敲響第三錘,絡腮胡子都要站起來時,沈謐身邊的男人忽然抬起了手。
“一千萬。”
聲音不高不低,卻足以吸引整場人注意。
尤其是那個以為就要到手的男人,滿是胡子的臉一下子僵住了,再也笑不出來。
笑不出來是肯定的。
溢價已經超出估計的三倍,有點誇張了。
以這一幅畫的潛力,不可能再有人出來競爭。
正如沈謐所想的那樣,拍賣師興高采烈地敲了最終錘,這幅眾人垂涎欲滴的名畫有了歸屬。
沈謐轉頭看向她的鄰居,“恭喜你。”
褚沉唇角上揚,“謝謝,如果你想欣賞畫作的話,可以來隔壁找我。”
語調稍微停頓,吐出兩個字。
“隨時。”
又一次調情。
沈謐淡笑。
“比起我個人欣賞,倒希望您能再多一些慷慨,借給我的畫廊展出。讓更多人欣賞。”
褚沉仿佛沒聽出話外之意,仍舊點頭:“可以,婚禮結束後你聯係我,我還收藏了一些畫。”
沈謐順口問道:“哪一類?”
褚沉說了幾個名詞。
沈謐被他引得聊了幾句,一不小心就聊了很多。
從巴黎畫派聊到東方審美,又從美學聊到波瀾壯闊的現代當代藝術史的流派更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