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沉轉過頭,“在哪?”
菲力抬了抬頭,示意他往上看。
郵輪足足有十幾層高,除了下麵幾層大甲板,頂上還有小甲板,的確能看到幾位客人。
憑肉眼最多看到客人是男是女,裙擺的顏色。
根本看不清其他。
褚沉順手就抓走了旁邊一個朋友手裡的望遠鏡,朝著那個方向看了過去。
視野裡一切都清晰了起來。
很美。
有人好奇得湊了過來,“七少在看什麼呢,我也看看!”
褚沉放下望遠鏡,微眯起眼睛:“讓你看了?”
他臉上帶笑,口氣卻是冷的,眼神也變得淩冽。
那人嘴唇抖了抖,臉色微變,沒敢再說話。
褚七少的脾氣,圈裡都知道。
瞧著好說話,其實是個混世魔王,還是個有本事有背景的混世魔王。
這幾年哪怕成了商業精英,也沒人敢觸黴頭。
旁邊的朋友們趕緊打圓場:“哎呀,見七少看得這麼入迷呢,還以為上邊兒有什麼寶貝呢。”
褚沉沒搭話,望遠鏡順手扔到助理手中,皮手套利落取下,露出一根根修長而分明的指節。
垂著眼,神色不明。
眾人摸不清他的意思,一時間倒沒人敢接話,周遭的空氣仿若凝固一般。
半晌,褚沉抬了抬眼,麵上的笑意漸深,聲音卻低低的,被風一吹就散。
“這麼說也行。”
褚圳的手慣性地隔著棉被摸上摸下,還沒砸出味來,手腕就被人單手扣住,就和要斷了似的。
他疼得哭爹喊娘,“啊啊啊啊……放放放手!要殘廢了要殘廢了!”
“吵死了。”
褚沉掀開眼皮,手是鬆開了,抬起又是一腳,將床上的不速之客給踢了下去。
褚圳的酒醒了一半,坐地上罵:“草,我是你哥!你霸占我的房,霸占我的床,還打我?還有沒有王法了?啊!”
褚圳是褚沉的堂兄。
褚家孫輩一共七個,褚圳是第五個,褚沉是第七個。
他比褚沉大了三歲,卻也沒個哥哥樣子,完全壓不住弟弟,這也不怪他,反正全家都壓不住。
“你的房?”
褚沉翻身坐起,將被子扔到了老五的臉上,終於給噪音降了分貝,“你記憶力給魚吃了?”
褚圳愣了愣,隱約記起,好像在剛上船的時候,老七是說過要換房間。
他腦子昏昏沉沉的,“我同意了嗎?”
褚沉下了床,瞥了他一眼。
褚圳太熟悉弟弟這套了,從小到大,他想要的,反正都會是他的,區彆隻是過程不同而已。
他嘟囔:“老七你有病,你那套房是這艘船上最好的幾間,隻比人家新郎新娘差了。多給你這個寰宇太子爺麵子啊,你他媽還不領情,跟我搶乾什麼?”
褚沉鬆弛了下筋骨,“我樂意。”
褚圳嗬嗬道:“得得得,七爺您樂意就行,小的就勉為其難的睡那個比這大三倍的房間吧。”
褚沉衝了個澡,衝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麼,就這麼光著就走了出來。
褚圳被弟弟的弟弟刺得辣眼睛,酸溜溜道:“炫什麼呢,又不拿來用,真白長這麼大了。”
褚沉披了件浴袍,“我不像你,不挑人,貓啊狗啊都行。”
褚圳瞪著眼睛:“屁話,我的人哪個不是盤靚條順,分明是你眼光比喜馬拉雅山還高!都不知道你是找女人還是找女神!”
褚沉沒理他,徑自道:“忘了說了,那個什麼舞會,假麵的,麵具那些你有多餘的沒?”
褚圳納悶,“你問這個做什麼,你不說那種舞會傻逼透了,傻逼才去嗎?”
褚沉係帶的手一僵,“……”
褚圳酒勁沒過,反應慢了半拍:“到底哪個傻逼要去?”
褚沉一條濕毛巾飛過去,正砸在褚圳的臉上。
褚圳被冰得清醒了大半,扔了毛巾剛想罵人,就在看到老七拿著刀在削蘋果,刀子跟飛似的。
他吞了吞口水,起身告辭。
“我、我走了,房間給你。”
“慢著。”
褚沉看著他那搖搖晃晃的背影,“等會菲力來了讓他送你回房,你這樣出去是想睡走廊?”
褚圳被噎得隻好坐下。
他隨口道:“對了,你怎麼會來參加這場婚禮?爺爺到底怎麼想的,陳家就一個孫女結婚罷了,褚家來了我還不夠,還用得著你這個皇太子來啊。他們有這麼大的麵子嗎?”
褚沉低著頭,一心一意削蘋果,皮如絲帶,非常勻稱。
“我自己想來不行?”
褚圳一愣,頓時來了精神。
他看熱鬨不怕事大地笑道:“看樣子你和陳家小姐的交情不淺啊。”
褚沉斜了他一眼,“滾。”
褚圳哈哈大笑。
“出來放風也好,難得爺爺肯放人。這幾年他可是24小時把你帶在身邊培養,交了不少產業給你打理吧?”
褚沉咬了一口蘋果,“羨慕?回頭和他推薦你。”
褚圳一想到老爺子的脾氣,立馬拒絕。
“千萬彆!多大仇啊,你是嫌我死的不夠快。我自己幾斤幾兩,我心裡有數。又不是誰都和你一樣,隨隨便便就能把錢玩出花來。”
“能者多勞,還是交給你這個東宮吧,我跟著東宮弟弟混飯吃就行。”
褚沉拍了拍他硬邦邦的肱二頭肌,笑嘻嘻地補充:“再說我又不傻,在老爺子身邊和坐牢沒兩樣。大好青春,我可舍不得像你這樣浪費。”
褚沉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我馬上就‘出獄’了。”
等他“出獄”,就能為所欲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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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陽光很暖。
沈謐和徐明敏一家從餐廳出來,穿過甲板,邊走邊聊著學生時代的那些事。
成年人的世界裡沒有容易二字,青春時光總是讓人懷念。
聊著聊著,掛在她老公身上的兒子丹尼就興奮得叫起來,“媽咪,你看那邊,看那邊!”
徐明敏轉眼看向了海上。
陽光下的海麵被幾艘摩托艇翻出白浪,一群穿著防彈衣,帶著頭盔和野戰裝備的男人扛著堪比真格的彩彈槍,打起了海戰。
外邊還有一圈救生員待命,隨時將被打水裡去的隊員撈走。
“天哪,他們在玩海上射擊?”
“是兩隊對戰,黑隊隊長特彆厲害,基本一個人快把對方一支隊伍給挑了,一看就練過……”
聽得老公一陣猛誇,徐明敏不以為然,“不就是彩彈槍麼,阿謐讀書的時候還打實彈呢。那會兒不是還去肯尼亞遊獵嗎,我看阿謐要是上場,槍法比那隊長還強。”
“對了,你現在還打嗎?”
“畢業後就沒打過了。”
“為什麼?那會兒你多喜歡,打得多好啊。”
“遊獵容易被動保組織盯上,影響慈善形象。”
沈謐笑笑。
徐明敏好一陣可惜,還想說什麼,卻正巧遇到一個熟人,兩口子帶著孩子上前寒暄。
沈謐駐足在原地,視線再次回到海上的戰場。
槍戰已經接近尾聲。
氣氛愈發緊張。
其實徐明敏老公說得沒錯,黑衣隊長的確是最出彩也是最引人注目的一個。
戴著嚴絲合縫的頭盔,看不清麵容,可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覺地集中在他身上。
他把著摩托艇,單手舉槍,兩個點射。
一發擊中藍隊開艇的人,另一發準確無誤地落在最後的一個藍隊隊員身上。
姿勢乾脆利落,且彈無虛發。
射擊最考驗的不是視力和反應,而是耐力、耐性和專注力。
能在海麵這種環境完成這種操作,以上三種能力已經遠遠超過了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