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謐微露詫異。
徐明敏笑了,“中學那會兒,你和陳嘉儀關係那麼差,什麼地方有你就沒她,有她就沒你。”
沈謐與陳嘉儀不同班,都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在國外難免缺乏管束,陳大小姐經常沒事找事。
鬨得最狠的時候,陳嘉儀被沈謐按在天台口,說她要是再犯蠢,就把她扔下去,摔個稀爛。
陳嘉儀嚇得臉色慘白,卻底氣十足,“你不敢。”
沈謐隻回了一句:“我奶奶就我一個,你奶奶有多少孫子孫女,嗯?你說我敢不敢?”
沈謐父母早逝,她是老太太僅剩的一個,就算她捅了天大的馬蜂窩,也會為她收拾乾淨。
換言之,她如果有任何閃失,沈家拚儘全力也得找補回來。
後來,沈謐就清淨了。
她輕笑,“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是啊,一眨眼十年了,我兒子都能打醬油了。”
徐明敏正感慨著,她身邊的小男孩就拉了拉她的衣角,眨著眼問:“這個漂亮姐姐是誰呀?”
徐明敏將小孩抱了起來,笑著說:“這是媽咪的同學,你要叫沈阿姨,漂亮吧?”
小男孩用力點頭,稚氣地說:“沈姐姐比電視上的姐姐還漂亮。”
徐明敏樂壞了,“哈哈,這小子的嘴比他爸還甜,長得漂亮的隻叫姐姐,不肯叫阿姨。”
沈謐也笑了,唇邊漾起好看的弧度。
小男孩目不轉睛地看著沈謐。
他伸開兩條小肉胳膊,小臉滿是期待:“媽咪,我想要姐姐抱抱。”
徐明敏嘖了一聲,故意逗他:“你這麼重,誰要抱你,你沈阿姨隻有她的老公才能抱。”
“老公是什麼?”
“老公就是每天陪你沈阿姨玩兒的人。”
“那他在哪?”
小男孩歪著頭,徐明敏也往沈謐身邊看了一眼,“咦,你們家虞大影帝呢,沒和你一起來嗎?”
沈謐露出空無一物的無名指,“離了。”
徐明敏驚訝得嘴張了又合,最後有些歎息:“當時還覺得有情人終成眷屬呢,真是太遺憾了。”
沈謐沒有表示太多,徐明敏卻覺得她一定需要傾訴,於是將老公兒子拋下,拉著她去酒廊。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男人都一個狗樣!”
“單身多好,單身萬歲,你不知道我有多少次想離婚,就是沒有你那麼決斷……”
兩人幾杯酒下肚,沈謐二度失婚的事沒怎麼說,倒是徐明敏婚後雞毛蒜皮的事聽了一籮筐。
瑣碎,煙火氣十足。
沈謐聽著聒噪無趣,可是聽得多了,又覺得有點意思。
很新鮮。
有種活生生的感覺。
不過喝了兩支紅酒,徐明敏就賴在了沙發上,等著她老公來接。
沒多久,她老公就來了,兩人又拌嘴,拌著拌著又好了,拖著手和沈謐說了再見。
-
等電梯的時候,小喬的手機響了一下。
她轉過頭,“理事,需要我送您回房嗎?”
沈謐理了理絲巾,“怎麼了?”
小喬晃晃手機,“您還記得明晚的舞會嗎,陳老太太的秘書說,老太太怕您不去,專門讓我去陳小姐那裡拿麵具呢,說到時候看不到你的麵具,就和沈會長告狀。”
沈謐覺得陳老太太多慮了,所有賓客都參加,她自然也不會缺席,哪怕不喜歡假麵舞會。
她喜不喜歡,本來就是不重要的事。
沈謐走進電梯,“去拿吧。”
小喬站在電梯外,忍不住確認:“沈理事,您會去舞會吧?”
“會的。”
“太好了,那我去陳小姐那邊了。”
小喬說完,電梯門也合上了。
沈謐聽著她歡快的語調,不覺也笑了笑。
電梯裡還有兩三個人,不過很快就都出去了,隻剩下沈謐和身後一個男人,按了同一個頂層。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謐總覺得有道視線在背後注視著自己。
一開始有旁人在時,這種感覺並不強烈。
等到沒有其他人了,如芒在背的感觸便無法忽視,視線滾燙得似能將人灼傷。
即使沈謐一向不窺視人,也不由得看向了電梯的鏡麵,透過模糊的倒影看了看自己的斜後方。
想知道是個什麼人。
很高大。
沈謐絕不算矮,卻隻到對方的胸口。
也是個很引人注目的男人。
大晚上還戴著墨鏡。
即使沈謐沒有掩飾自己的打量,目光從鏡麵投射過去,他也毫無避諱之意,簡直肆無忌憚。
在這密閉的空間,格外有威脅感,就像是悍匪盯上,隨時都有綁票的危險。
好在這艘郵輪上的客人非富即貴,並不需要有這種擔憂。
沈謐神色平靜地收回目光,沒再理會。
電梯一到,抬腳便離開。
沈謐才踏出去,就聽到後邊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等等。”
緊接著,就是腳步近了的聲音。
她一轉身,便被男人高大的身軀籠罩在陰影裡,相距不過咫尺,鼻尖滿是辛辣的木質氣息。
恍如實質的荷爾蒙,毫無遮擋的展現著男性的陽剛。
極富衝擊力。
沈謐退了一步,和麵前的男人拉開了距離。
相較她身上精致得一絲不苟的禮服裙,對方隻穿著件帶著水漬的白T恤和沙灘褲,一副剛遊泳完連衣服都懶得換就走人的樣子,十分的任性隨意。
褚沉摘下墨鏡,廊道昏黃的燈光映著那副過分好看的麵孔,足以讓所有人眼前一亮。他是個混血兒,五官帶著南歐人的特質,立體而深邃,卻並不粗獷,如東方的工筆細繪。
他過分專注的眼神,卻透出幾分野性與危險。
說不清,也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