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成霖體貼地探身過去,征詢道:“謐謐,需要讓電影暫停下來嗎?”
他的台詞功底有口皆碑,聲音十分清晰。
清晰到,褚沉隔著電話都能輕鬆聽清。
一字不漏,信息詳實。
是個男人。
叫得很親熱。
他們正在一起看電影。
褚沉眯起了眼睛,敏銳地問:“你和誰在一起?”
沈謐衝虞成霖擺了擺手,示意不用。
然後衝電話那頭,輕聲道:“抱歉,我這會兒還有事,待會兒再聊。”
隻聽得一聲“再見”,電話就被掛斷。
留下一陣嘟嘟聲。
褚沉哪裡能忍。
他的忍耐已瀕臨極限,尤其想到剛剛聽見的聲音,想到他的女人正和彆的男人一起看電影……他就想順著電話線爬過去,把那頭的男人給掐死。
再看一眼表,稍稍算下時差,就知道那頭正是晚上。
看完電影,恐怕還有其他活動。
其、他、活、動。
男人和女人的活動。
褚沉的喉結上下鼓動著,陰沉地目光盯著手機,幾乎立時撥打了回去。
剛響起,就被掛斷。
再響起,又掛斷。
沈謐微微蹙眉。
另一邊的虞成霖挑了挑眉,他很了解沈謐,這樣的舉動隻會讓她煩。
愚蠢的野男人。
他不動聲色地說:“如果是不想接的電話,可以拉黑。”
“怎麼拉黑?”
“我幫你。”
虞成霖微微一笑,衝她伸出手,“給我。”
沈謐將手機遞過去。
虞成霖快要拿到手機時,沈謐卻收回了手。
“算了,我暫時關機。”
虞成霖一愣,顯然沒料到她會如此。
從小到大,她都是那個最沒有耐心的人。
他的笑容消失不見,深深地看向沈謐,影院裡昏暗的光影裡,卻看不清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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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力端著咖啡進來時,正撞上七少一腳踹向沙包,力道之狠,差點橫飛到門口,他臉也在。
好彩差了那麼一點,不然得毀容。
說不定下半身不遂。
多大仇。
菲力看著七少那陰沉得滴水的臉,站得遠遠地關心著老板:“少爺,怎麼了,電話不對嗎?”
褚沉恢複了冷靜。
他靠回了椅子裡,手指點著桌麵,“把她的日程給我拉出來,給我訂最近一趟飛過去的機票。”
雨下得很大。
會所的落地玻璃模模糊糊,隱約有幾輛黑色的豪車從雨霧中駛來。
靠窗坐著的翟麗摘下了墨鏡,她緊盯著那台豪車上下來的人,先是一個司機,然後撐起了傘。
他走到車後座,恭敬地拉開車門。
司機的傘遮住了下車人的大半個身子,隻露出一截筆直白皙的小腿,卻足以分辨對方的身份。
看鞋就夠了。
翟麗一眼就看出那鞋是城中還未上櫃的限量款,她關注了很久,可惜每次去問,都說是沒貨。
也對,彆說她這種小明星,就是普通的名媛富太也拿不下。
翟麗對著電話那頭說:“已經來了。”
那邊是一道男聲,帶著幾分焦躁:“支票已經簽了,彆給我出岔子。”
翟麗死死地盯著那雙鞋,“您放心,我一定辦好。”
司機將人送到會所門口時,才收起了傘。
門童們看到了傘下的客人,是個優雅窈窕的女人。她穿著赫本風衣,裡邊是奧斯曼絲綢長裙,一身濃得化不開的黑,纖細的身段,腰板卻挺直,步步生風,氣場強得令人不敢靠近。
他們認得車牌號,於是泊車的泊車,迎接的迎接,給她遞上熱毛巾:“好久都沒見您來了。”
“嗯。”
沈謐紅唇微揚,衝他們點了點頭,然後走了進去。
有個門童看著她的背影,悄聲感歎:“長得可真漂亮啊。”
另一人道:“陸太太比明星還好看。”
一聽這久違的稱呼,領班眼皮猛跳了兩下,當即將人拎到了一邊教育。
“儂腦子瓦特啦,vvip的資料都記不住?人家再婚都多久了,還叫陸太太?現在是虞太太!”
“我就是一時嘴快……”
“下次再嘴快,就卷鋪蓋走人,幸好虞先生今天不在,不然誰都保不了你!”
門童被訓得縮了縮脖子。
這家沈謐常來的會所,虞先生已經取代陸先生成了最大股東,要是計較起來,還真得丟飯碗。
哪個男人不忌諱這種事。
此時是下午茶時間,這家會所的會員少而精,餐廳又設計得藝術而空曠,本裝不下多少人。
即使如此,沈謐的秘書也將餐廳包了下來,免得有閒雜人等。
因此偌大的餐廳裡,隻有一桌有人。
沈謐一眼就看到了靠窗的坐著的女人。
很年輕,至多二十出頭。
她穿得很是鮮豔,妝容也豔麗,驕傲地抬下巴,手卻不自覺地按在小腹上,泄露了幾分緊張。
那兒微微隆起,已經無法忽略。
沈謐收回目光,漫不經心地摘掉手套,秘書忙接了過去。
“翟小姐是嗎?”
翟麗第一次見到沈謐的真人,以前隻在新聞和雜誌裡見過,比起明星,她曝光的影像並不多。
卻令人印象深刻。
她的真人比新聞上有過之而無不及,僅僅聲音就氣場十足。
“是我。”
翟麗站了起來,腹部的弧度愈發明顯,像是刻意彰顯著自己的存在。
沈謐身邊的男人為她拉開了椅子,她從容地坐下,然後反客為主般地衝對方點頭,“請坐。”
翟麗沒想到,沈謐不止一個人來見她,身後還跟著秘書等人,就像出席其他任何場合一樣。
姿態居高臨下,完全不像是來處理丈夫見不得光的私生活。
翟麗的表情有一絲僵硬,不過她也是有備而來,並沒有顧左右而言他,而是開門見山。
“虞太太,我懷了虞先生的孩子……”
她的台詞才剛開場,就被對麵的西裝革履的男人打斷。
“翟小姐,我是沈理事的律師,我姓夏。”
“您的情況我們已經清楚了,這是沈理事為您準備的兩份文件,請您了解、簽署一下。”
“什麼文件?”
翟麗一愣,麵前的茶杯就被人挪開,遞過來一遝東西,她隨手翻開幾頁,然後就變了臉色。
“首先,您肚子裡的孩子歸屬還未可知,如果需要補償,我們這邊會安排法定的親子鑒定。”
“如果親子鑒定不屬實,我們將保留追究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