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觸碰到的那一刻起,就再也不受控製。
褚沉握著她的脖子,加深了這個吻。
力道很重,毫無技巧。
他像是一頭狼,帶著強勢與野蠻,撞得人牙床生痛,仿佛要將人連皮帶骨,揉碎了吃掉。
才甘心。
沈謐身體微微一震,卻沒有退卻。
甚至因為這種惡狠狠的吻,唇齒之間的鈍痛,而生出一股奇異的存在感,活著的存在感。
那墜水之後和記憶交織在一起的瀕死體驗,漸漸遠走,模糊。
清晰的是她死裡逃生,她仍然會痛,她還活著。
活著真好。
沈謐忽然想,如果之前她淹死在水裡,或許就不會知道……放縱的感覺,遠比煙草刺激。愉悅。
更不會知道,他吻技這麼的糟糕。
直到喘不上氣,站不住腳,沈謐才從猛獸的口中僥幸生還。
褚沉隻是放她呼吸,並沒有放開她,懷抱如同一種捆綁,直到耳邊傳來那她的聲音。
“我也贏了一局,你是不是也該滿足我一個要求?”
褚沉看著她低垂的眉眼,那微顫的睫毛,心裡已被撩起了一陣暖風,癢癢的,酥麻的。
“隻要不讓我摘天上的星星,什麼都可以。”
沈謐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線下十分迷離,呼吸著對方招搖又刺激的氣息。
她的聲音輕軟而魅惑,徐徐地說:“我不要星星,隻要今晚的你。”
機場的VIP休息室裡,小喬取來了一份當地的晚報。
報紙上刊登著今天的那場盛大婚禮。
小喬沒有去到現場,也不知道前因後果,不過看到客人們匆匆離開,也引發了極大的八卦心態。
此時看得津津有味,還忍不住分享,“沈理事,這可真是大新聞呀。”
沈謐掃了一眼,看到了陳小姐和榮公子婚紗照。
隻是一道不可挽回的裂縫,橫在了中間。
配文是“婚事告吹”。
小喬越看越是驚呼,“郵輪上的安排那麼氣派,還以為陳小姐家已經夠厲害了。原來榮家更勝一籌嗎?看來陳小姐這是丟了金龜婿啊,不過她也太膽大,都要結婚了怎麼還去牛郎店。”
沈謐淡道,“習慣是很難改的。”
小喬嘖嘖稱奇,“這上麵說,陳小姐在國外讀書的時候就一直這麼玩呢,我的天,好多花樣。這裡的報紙尺度好大呀。聽說這次鬨出來,是有個牛郎進了ICU,家裡人氣不過才報複……”
沈謐神色如常,喝了一口咖啡。
-
飛機抵達B市,已是深夜時分。
雖然乘坐民航,但是頭等艙的優先權對名流出行,仍是不小的便利,省卻很多麻煩。
沈謐不是明星,知名度卻遠比一般明星高。
她出身名門,從小出席各種社交場合,慈善活動,甚至走秀,上雜誌,原不是默默無聞的人。之後又迅速走入兩段十分高調的婚姻,丈夫們過分有名,萬眾關注,一點小事都是大新聞。
過去的多年裡,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沈謐也成了大眾熟知的傳奇人物。
徐秘書前來接機,一眼就看到正主兒。
沈謐的墨鏡遮去半張臉,長發長腿,款款踱步,優雅如風,隨意圍起的紅披肩也如高奢精品。
這樣的氣質,長什麼樣已經不重要了,十米百米的範圍內也看不到彆人。
隻能看到她。
徐秘書剛要走過去,身後就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徐秘書,這麼巧?”
她一轉身,便看到了個身材修長的男人。
他穿著筆挺的正裝,方巾點綴在胸前,頭發如墨般濃黑,即使戴了墨鏡,也能看出俊朗骨相。
男人氣質儒雅,卻彆有氣場,唇邊掛著一抹溫和的笑容,徐秘書卻有些笑不出來了。
“虞先生,您怎麼在?是剛下飛機嗎?”
“不是。”
虞成霖溫柔地笑了笑,看向不遠處走來的那個人,“和徐秘書一樣,過來接機。”
不過十來步的距離,沈謐一抬頭就看到了他。
兩人上一次見麵還是半年前,那時他還留著新戲需要的長發,束在耳後,像個落拓的藝術家。
他們參加同一個活動,在現場偶遇,沈謐差點擦身而過,沒認出來。
這一次不會了,虞成霖恢複了原本的樣子。
不僅她能認出來,周圍甚至有其他人認了出來,悄悄拿出手機在拍難得一遇的大影帝。
沈謐停在他的麵前,卻看向了徐秘書。
徐秘書有苦難言,“我可以解釋,您的日程我絕對沒有……”
虞成霖打斷了她,“是我想辦法知道的,和她沒關係,我們先走吧,我慢慢和你說。”
這是最合適的方式。
在被拍下更多照片下,甚至圍觀前,兩人需要及時離開。
一行人沒有再說話,腳步匆匆。
臨出機場,虞成霖看了一眼沈謐圍著的那條材質普通的披肩,讓他司機去車上拿了件風衣。
小喬身為沈謐的生活助理,一眼就看出來那是老板常用的幾個牌子,用料講究,材質一流。
款式是剛上架的秋冬新款。
虞成霖細心地將衣服打開,“晚上有些冷了,你先穿上這個。”
沈謐沒有拒絕,北方不比熱帶島國,即使秋高氣爽,夜深了,氣溫也下降得厲害。
她隨手地摘下披肩,穿上那件風衣。
虞成霖的目光在她的鎖骨處微微停頓,雪白無暇的肌膚中,殘存著一些曖昧的紅色印跡。
不深不淺,卻一目了然。
虞成霖提袖子的手不自覺收緊,動作有些重。
沈謐穿衣時受到了阻滯,“怎麼了?”
“沒什麼。”
虞成霖恢複了笑容,將披肩遞給了小喬。
他垂下眼簾,不輕不重地說:“以後不要買亂七八糟的東西給你老板用,不僅臟,還傷身體。”
小喬連忙解釋:“當時急著用,以後我一定會買沈理事慣用的。”
“帶著她常用的去。”
“我明白了。”
沈謐看了他們一眼,“成霖,人已經是我的了,我會教。”
虞成霖寵溺地笑道:“知道了,上車吧。”
說話時,一台勞斯萊斯幻影已經駛過來。
徐秘書見狀,上前解圍道:“虞先生,沈理事坐了一天飛機很累了,需要回去好好休息。”
虞成霖微微一笑,“周主席恐怕等不了,我們再不過去,酒會就要散了。他下周飛紐約,謐謐,你要再見到他,恐怕展出開始之前都不可能了。”
沈謐的一個重要展出了狀況,之所以會急匆匆坐最近一班民航回來,也是為了這件事。
藝術、畫廊、策展,圈子小而封閉,做的是人脈生意。
除了藝術圈的人脈,就是上層人脈。
沈謐之所以要趕回來,不是她下麵的人辦事不力,而是有些事情隻能她出麵去溝通,圓緩。
聽到這裡,她便向徐秘書和小喬道:“你們回去吧。”
虞成霖沒有絲毫意外。
他拉開車門,沈謐走了過去,他的手體貼地虛擋在她頭上,直到對方坐了進去。
一落座,車便穩穩地行駛起來,車窗外是一閃即逝的繁華夜景。
沈謐看著車窗外。
虞成霖將車上準備的保溫瓶遞了過去,“待會兒要喝酒,你先墊著點,免得傷胃。”
沈謐自然地接過來,嘗了一口。
不出意外地是燕窩粥。
虞成霖摘下墨鏡,看著身邊的人,不動聲色地問,“度假玩得開心嗎?”
沈謐想到那場熱鬨的婚禮,唇角止不住上揚,“很開心。”
虞成霖收回了目光,聲音聽不出異樣,“你開心就好。”
“你最近怎麼樣?”
“還行。”
虞成霖回答得很簡短。
如果是旁人,沈謐不會多問。
可虞成霖不同,兩人做不成夫妻,卻還有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
沈謐直接問了重點,“家裡那邊情況還穩定嗎,對你影響大不大?”
虞成霖笑了一下,“影響多少是有,不過不用擔心,我走到今天,姓不姓虞已經關係不大了。”
沈謐知道他的意思。
在虞家的同輩人中,虞成霖是最有所成的那個。
從一開始不被支持,不被看好的音樂之路,到後來年少成名,成了娛樂圈炙手可熱的巨星。現在的他不僅歌而優則演,晉級眾望所歸的影帝,也有了自己的公司和產業。
可即使如此,虞家倒台,對他而言也不是輕鬆的事情。
畢竟對沈家而言,都需要及時抽身。
虞成霖見她沉默,寬慰道:“奶奶的人脈比我們兩人都深,你不用想太多,會平穩度過的。”
沈謐點了點頭。
但願如此。
-
下車時,虞成霖遞給沈謐一條絲巾。
沈謐係了上去,“需不需要再換身衣服?”
虞成霖看一眼她的脖子,經典的馬車圖案遮掉了那些星星點點的紅印,美觀了很多。
“不用,已經很好了。”
然後,他拉起了沈謐的手。
沈謐從容地挽了上去,給問好開門的門童一個微笑,“謝謝。”
門童麵紅耳赤。
等人走了,才按捺著激動問身邊的人,“虞影帝帶著的是誰,長得好漂亮!”
有人一眼認出來,“是他太太啊。”
“他太太也是大明星嗎?”
“你都不上網嗎,他太太家很有錢的,哪還用當明星。”
“這可不好說,虞影帝的背景也很厲害啊……”
酒會是私人性質,人並不多。
人越少的活動,私密性質越高,社交意義越大。
當然,也越不容易得到邀請。
受邀的是虞成霖,他帶著太太過來,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夫妻倆都是獨當一麵的人物,更是社交場的常客,談笑自若,推杯換盞,很快融入了酒會。
周主席並非主客,在座的還有幾位有能量的大人物,不時透露出一些有價值的信息。
這一次的收獲顯然不是解決展會問題那麼簡單。
酒過三巡,沈謐去露台吐了口氣。
虞成霖隨後也跟了過去,給她遞了杯水,“自己也開始抽了,還沒習慣這個味道?”
室內即使有空氣淨化器,有新風係統,煙味依然存在。
至少瞞不過她過分敏銳的嗅覺。
“其他能習慣,這個可能不行,不過我能克服。”
說完,沈謐喝了口水。
她微仰著脖子,脖頸連成優雅的線條,白皙的皮膚透著酒後的紅,像是熟透了的漿果。
充滿了甜蜜的滋味。
虞成霖的目光閃了閃,“你當然能。我們都能。”
他想起了兩人第一次見麵的情形。
剛到虞家的時候因為不會喝酒,他在宴會被幾個哥哥惡整,一身狼狽,躲在角落裡哭。
沈謐發現了他。
沒有安慰他,也沒帶他換衣服,隻是將他帶到酒窖。
他手足無措,沈謐卻像個小大人。
說話時既高傲,又勇敢,“不去克服困難,哭有什麼用,變得最厲害,彆人才不會欺負你。”
虞成霖一直記著這句話。
後來他學會了喝酒,也學會了忍耐,還學會了很多東西。
沈謐喝過水,呼吸了一會兒新鮮的空氣,便像充好電一般,重新回到了酒會上。
優雅依舊,談笑如初。
這晚很有收獲,有些問題迎刃而解。
沈謐喝得真情實意,隻是散場的時候,已經醉了。
她醉了隻是不說話,光微笑,仍是一副體麵的姿態,瞞得過彆人,卻瞞不過虞成霖。
他將沈謐送回了家。
她常住的地方是市中心的公寓,位於頂層,一梯一戶,電梯直入。
虞成霖輸入密碼,從電梯到入戶,暢通無阻,將沈謐送進了臥室,抱她上床。
俯身正要幫她把鞋脫下來,她人卻閉著眼揉額頭,下意識地翻過了身,“成霖,你回去吧。”
“把你安頓好就回去。”
虞成霖再次扶她回去,卻發現衣裙已經帶了上來,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延展到纖細的腰身。
他伸手要將裙子拉下去,卻看到一道黑色的筆跡。
虞成霖將裙子微微挪開,看到了這道筆跡的全貌,是一串清晰的數字,還有一個名字。
——Mattia.
是男人的名字。
以及一個深深的牙印。
野獸一般囂張地咬在他的太太身上。
司機的傘遮住了下車人的大半個身子,隻露出一截筆直白皙的小腿,卻足以分辨對方的身份。
看鞋就夠了。
翟麗一眼就看出那鞋是城中還未上櫃的限量款,她關注了很久,可惜每次去問,都說是沒貨。
也對,彆說她這種小明星,就是普通的名媛富太也拿不下。
翟麗對著電話那頭說:“已經來了。”
那邊是一道男聲,帶著幾分焦躁:“支票已經簽了,彆給我出岔子。”
翟麗死死地盯著那雙鞋,“您放心,我一定辦好。”
司機將人送到會所門口時,才收起了傘。
門童們看到了傘下的客人,是個優雅窈窕的女人。她穿著赫本風衣,裡邊是奧斯曼絲綢長裙,一身濃得化不開的黑,纖細的身段,腰板卻挺直,步步生風,氣場強得令人不敢靠近。
他們認得車牌號,於是泊車的泊車,迎接的迎接,給她遞上熱毛巾:“好久都沒見您來了。”
“嗯。”
沈謐紅唇微揚,衝他們點了點頭,然後走了進去。
有個門童看著她的背影,悄聲感歎:“長得可真漂亮啊。”
另一人道:“陸太太比明星還好看。”
一聽這久違的稱呼,領班眼皮猛跳了兩下,當即將人拎到了一邊教育。
“儂腦子瓦特啦,vvip的資料都記不住?人家再婚都多久了,還叫陸太太?現在是虞太太!”
“我就是一時嘴快……”
“下次再嘴快,就卷鋪蓋走人,幸好虞先生今天不在,不然誰都保不了你!”
門童被訓得縮了縮脖子。
這家沈謐常來的會所,虞先生已經取代陸先生成了最大股東,要是計較起來,還真得丟飯碗。
哪個男人不忌諱這種事。
此時是下午茶時間,這家會所的會員少而精,餐廳又設計得藝術而空曠,本裝不下多少人。
即使如此,沈謐的秘書也將餐廳包了下來,免得有閒雜人等。
因此偌大的餐廳裡,隻有一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