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朗,下來吃飯,你哥回來了。”陳姨上樓喊陸朗吃飯,陸朗黑著一張臉離開窗邊。
陸朗早就餓了,要是平常早就讓陳姨把飯送進他屋裡。然而一想到待會得和哥哥吃飯,陸朗便不情願下樓,磨蹭了好久才下樓去。
到了飯廳,陸嚴已經開始吃飯了,見陸朗來了看也沒看陸朗一眼。
他家平常吃飯用圓桌,陸朗挑了個既離陸嚴遠,又不是正對麵的位置坐下來,也不打一聲招呼便吃了起來。
餐桌上氣氛詭異,陸嚴麵前放在一台平板,陸朗則邊吃邊玩手機,兩人各吃各的毫無互動,就像是在飯館吃飯時不得不並桌的兩個人。
今天陳姨做了八菜一湯,陸朗挺喜歡其中一道紅燜羊肉。那羊肉燉得又軟又爛,沒有羊肉特有的腥膻味,放入口中便軟軟濃濃地化開,就連紅蘿卜也十分入味,吃起來特彆美。
陸朗夾過一次後便想再夾,他見那道菜在陸嚴麵前,便轉了桌上的圓盤將羊肉轉到自己麵前,伸出筷子準備夾肉。可當他的筷子才剛碰到肉,麵前的菜便轉到一邊去了。
一抬頭,隻見陸嚴邊盯著平板看,邊把一條魚轉到自己麵前。
“……”要是和朋友出去吃飯遇到這種事,陸朗肯定要罵人了。然而現在這人是他哥,他隻是露出一個不耐煩的表情,在陸嚴伸出筷子的同時把羊肉轉回自己麵前。
陸嚴一筷子夾空,視線從平板上移開,毫無波瀾地看向陸朗。陸朗不甘示弱看了回去,兩兄弟四目相交。
“想吃就夾,看著我乾什麼?”陸嚴說罷又看向平板。
陸朗也不客氣,夾了幾大塊羊肉,一聲不吭地吃了起來。
在那個年代,陸朗的媽媽算是生得很晚。她在二十九歲那年生下大兒子陸嚴,又在四十歲那年生下小兒子陸朗,兩兄弟相差十一歲。
陸朗對哥哥最早的印象,是他從床上蹦下來直接臉著地時,坐在一旁看書的哥哥麵無表情地抬頭看著他,要他自己站起來,說完又低頭看書。
那次他在眉骨上縫了兩針,那年他五歲。
哥哥十六歲時便出國念書了,一直到大學畢業後才回國接管自家公司。那段時間裡陸朗隻有在寒暑假時才能看見他,他留給陸朗的印象隻有那張不苟言笑的臉,還有冷漠的語氣。
然而陸朗還是怕他,因為他哥那模範生形象的背後,是和他一樣的暴力基因,一言不合便能把他按著打,十一歲的年齡差距注定那時的他永遠打不過哥哥。
當然,如今二十八歲的陸嚴不再靠揍人鎮壓陸朗,自從他接管了家中的經濟大權,而陸父陸母又早早退休、開始滿世界地玩之後,他便成了一家之主,用金錢來對付陸朗。
十四歲那年有過一次被陸嚴斷了零花錢加上禁足兩個月後,陸朗承認自己真的怕了陸嚴這人。
陸朗不明白陸嚴心裡的想法,他隻覺得他哥不想要他這個弟弟,給他大把的零花錢、花大把的鈔票把他塞進重點中學並不是想他出人頭地,隻是想要他彆給自己添麻煩。
就像當初父母也打算將他送到國外讀書,他語言也學了,申請也做了,最後他哥一句“陸朗去到國外會吸毒”便否決了他所有的努力,也讓他大概猜到了自己在哥哥心中是一個最頑劣低下、毫無希望的人。
而這也是為何他討厭陸嚴的原因。
看著麵前即使在家吃飯也穿著襯衫,拘謹而古板的男人,陸朗隻覺得煩躁非常。
城市的另一頭,有兩個人擠在狹小的客廳中那勉強分成廚房的角落裡。
“啾啾大廚!今天煮什麼!”小卷毛道。
“今天包餃子,大廚負責擀麵皮,咩寶學徒負責切菜剁肉。”微卷毛道。
“收到!”
苑成蹊難得能在家吃晚飯,苑曉陽便向奶茶店調了班,專門陪舅舅吃飯。
苑成蹊的興趣是做飯,未來的目標也是開間自己的餐廳,因此現在他的工作既有在廚房做事、亦有當服務生,算是為將來累積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