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實也是傑米的本意。
因為他又不是反抗軍,也不需要逃跑,帶個頭也就得了,還真上去戰鬥啊?那豈不是很傻?
馬科姆事前是知道傑米不會跟著他們一起的。
但他想的是大家好好分開後,各自行動,誰想到會來這麼一下,一時間好氣又好笑。
不過,這也不影響什麼。
他就繼續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計劃,帶著反抗軍一行人朝著亨利公爵那頭衝了過去。
此時,亨利公爵不在。
但亨利公爵的手下也不全是傻子,深知大家正在乾著謀反的勾當。
若是國王一直不動手,亨利公爵也一直沒出現,大家還是能擱那裝傻的。
可一動手。
都彆說了,打吧!
亨利公爵這邊一動手。
國王陛下這邊自然也不能愣著了。
於是,本來僵持的局麵被徹底打破。
伴隨著一陣紛亂的呐喊“為了公爵大人!”“為了陛下!”“殺啊!”,大混戰終於拉開序幕!
國王護衛團們一部分參與了戰鬥,一部分緊跟在國王身旁,護著理查德國王向後退去。
此處,值得一提的是……
剛才衝挺快的傑米,這時卻已經非常自然地脫離了戰場。
他由於緊緊跟著國王的緣故,便也陪著國王退到了安全的大後方,順帶還能成功蹭到一波國王護衛隊們的保護,但嘴上卻還在誠誠懇懇地表忠心:“陛下,彆怕,我一直在,我來保護你。”
理查德國王心情就很微妙了。
但他一貫樂意的話,還是很給人麵子的,當即臉上就顯出非常認真的樣子,含著笑,輕輕地說:“唔,多謝你了,路易斯。不瞞你說,今日能看到你這般忠誠、勇武的表現,我的內心深處,實在是感動得很啊。”
傑米立刻堅定地回答:“您無需向我道謝,保護陛下,本就是每一個國民應該做的。”
接下來,他就嚴肅著一張俊臉,以守護的姿態站在國王旁邊,寸步不離。
薩菲爾伯爵對此歎為觀止。
他還默默地學習總結了一番:“隻要臉皮厚到自己都信了自己的鬼,那彆人便也不得不跟著一起信下去了。”
隻是除此以外……
他還注意到了另一件事:“唔,適才衝出去的那些人,怎麼看著有些……像叛軍呢?見鬼,這些人怎麼現在就都跑出來了?還和那個厚臉皮的小子一起……唉,我還沒準備好殺死他們的法子呢!還有那個該死的德萊塞爾,真死了嗎?”
與此同時,朱迪安自然也發現了這一點兒。
他前一陣子監視馬科姆好久,雖然在這麼一片兵荒馬亂中,有些看不太清晰,可總覺得,似乎就是那麼一個人。
但同薩菲爾伯爵的疑惑不同。
由於這些叛軍是跟著傑米出來的。
朱迪安當即對‘德萊塞爾大人勾結叛軍’一事更加深信不疑,隻是心中費解:“這些叛軍怎麼回事?居然還幫著國王鎮壓謀反?”。
他有心衝進混戰之中,抓上一兩個叛軍,回頭也好審問一番,搞清楚到底是什麼情況。
可如今,場內真刀真槍地對打,稍不留神,就要受傷、喪命。
因此,他又遲疑了……
(二)
此時現場,還有一層混亂。
隻因在雙方對峙的時候,那些來參加婚禮的賓客們是不敢輕舉妄動的,生怕一動就被人誤當成靶子給打死,所以,全坐在那裡老老實實、一動不動的。
可等戰鬥正式開始打起來後,賓客們戰戰兢兢地看著那刀光劍影的可怕場麵,便再也坐不住,具都發狂一樣地四處逃竄起來。
假如德萊塞爾大人還清醒的話,肯定會站出來主持大局。
但如今,德萊塞爾大人昏死中;
德萊塞爾夫人則是六神無主,傷心欲絕,隻顧著落淚;
蘇珊娜年紀還小,彆說現在還沒能力,有能力也沒辦法壓服眾人;
傑米更忙。
他一方麵關注反抗軍們有沒有成功趁亂跑掉,一方麵又要緊跟理查德國王,蹭安全的同時,順便還要積極地刷個好感。因此,壓根顧不上關注彆的事情了。
於是,場麵變得極為可怕。
眾所周知,恐懼是會傳染的。
如今,人人奔跑呼喊、狂奔亂竄,便生生營造出了一種充滿災難和恐怖氛圍,竟仿佛是有什麼天災降臨、怪獸出現、大軍壓境,總之極可怕的事情出現了!
其實不過兩隊人馬廝殺,還並不曾波及四周。
但人在恐懼害怕的時候,又哪裡還能冷靜思考呢?
因此,那種種喧嘩紛擾的聲音就有些駭人了。
又有口口相傳的一些聳人聽聞的謠言出現……
因此,勞瑞斯夫人的一名侍女就急急忙忙地奔進休息室,上來就大喊:“我的天啊!不好了,夫人,亨利公爵率軍謀反!他帶著一隊人馬生生殺進城裡來了!據說有幾千人呢,見了男人就殺,見了女人就奸!”
顯見,這謠言已經傳得沒邊了。
可偏偏勞瑞斯夫人深信不疑,還為此擔憂、焦慮起來:“啊!竟這麼嚴重了嗎?那我該怎麼辦呀!亨利那人同我也不過點頭的交情,我肚子裡還有陛下的孩子,若是不幸落到他手中……”
侍女便從旁焦急地說:“夫人,先彆想了。咱們快點兒避一避吧!哪怕最後逃不過去,但起碼不能輕易被那些當兵的抓住!他們都不講究,萬一對您做了什麼不規矩的行為……”
“若是那樣,我寧可死了!”
勞瑞斯夫人不禁被嚇得哭了出來。
但不管怎麼哭,也是得先逃跑的。
主仆兩人戰戰兢兢地往出走,可才出門,便看到一群人瘋了一般,全不顧往日形象,互相推搡著往前跑,時髦的假發被扔到地上隨意踐踏,有幾個女孩因為裙子長,跑得慢了,便被人一把推倒在地,摔得鼻青臉腫,卻隻能哭著、喊著、踉蹌著爬起來繼續跑。
勞瑞斯夫人當即打起了退堂鼓:“唉,我是跑不了太長路的,況且,也沒那些男人力氣大,被推一下搞不好也要摔破頭呢!更嚴重的是,萬一破了相可怎生是好?”
然後,她轉念又想:“亨利公爵雖行此謀逆之事,可針對的多半是理查德國王,我畢竟是個女人,且生得很是美貌,若是表現出屈服的樣子,難道那個亨利真就對我下得去手嗎?至於說,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其實反而不必考慮得太多,畢竟,既然能懷,自然也是能流的啊!”
勞瑞斯夫人於男人這方麵向來有著過多的自信,一向不信會有男人對自己沒意思。
所以,這麼衡量了一番利弊,她便下定決心,不跟著那群人亂跑,隻找個地方,安安靜靜地躲著,等到成王敗寇的局麵出來,再決定倒下哪一邊……
“我不跑了,這樣是跑不掉的。”
她當即果斷地同侍女說:“你若是想跑也可以跟著人家跑,但我是要去找個屋子躲一躲,等看看情況具體如何,再做決定的。”
那名侍女也是沒什麼主意的,否則,適才也不會將那些謠言統統都信了。
現在見勞瑞斯夫人拿定了主意,她也提不出什麼異議,下意識地就服從了。
主仆兩人重新上路。
因為對德萊塞爾家都不算熟悉,但想著要躲藏,就隻挑偏僻的路徑走。
巧的是,為了避免吵鬨。
德萊塞爾家的育兒室剛好就建在一處相對安靜的地方。
勞瑞斯夫人提著裙子,又帶著侍女,這麼踉踉蹌蹌地走著走著,誤打誤撞地走到了育兒室這邊。
兩人一路上又驚又怕,全靠互相攙扶著走過來,如今,總算到了一個看似安全的地方,便齊齊坐下來休息。
“這裡倒是沒什麼人過來的樣子?”
勞瑞斯夫人一邊喃喃自語,一邊用袖子擦了擦額角的汗,又拿拳頭捶了捶走到發軟的腿,對今天憑空遭受的這一出無妄之災簡直深惡痛絕,再次擱心裡暗暗怨恨地想:“我實不該答應結這個婚的!都是這個該死的婚禮啊,害我一直走黴運呢!”
侍女也休息了一小會兒。
但她不像勞瑞斯夫人,在心裡想得那般好,對眼前的局麵頗為惶惶然和不安,便忍不住四下去查看。
這麼一查看……
隱隱就覺得那衣櫃似乎在輕輕地搖晃,而且,搖晃不說,竟然又傳來了一陣沉悶的咚咚聲響。
侍女嚇得立時尖叫一聲:“夫人,櫃子裡有東西!”
勞瑞斯夫人也被唬了一跳,站起來後,連連向後退了好幾步,臉色煞白,栗栗恐懼地看著那衣櫃!
“會……會是怪物嗎,夫人?”
侍女怕得不禁抓住勞瑞斯夫人的胳膊,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問。
“胡說八道!這世界上就沒有怪物!”
勞瑞斯夫人甩開她的手,圓睜怒眼,厲聲喝道:“你過去,把櫃子打開讓我瞧一瞧!”
侍女害怕地看著她,哭求寫說:“我不敢,我不敢呀,夫人。”
“你不去,難道要我去嗎?”
勞瑞斯夫人氣勢洶洶,反手便甩了她一記耳光,又將她猛地向前一推,斥道:“快去!”
侍女隻好顫抖著身子,哭哭啼啼地走過去。
因為恐懼,她在距離櫃子老遠的地方就停下了,又回頭渴盼地看了看,極度希望勞瑞斯夫人能將她叫回去,可卻隻得了一聲不耐煩地催促:“快點兒,彆磨蹭!”
侍女隻得踮著腳尖,又伸長了手臂,拿指尖去夠那櫃子門,這麼費了半天的勁兒,才將櫃門緩緩地拉開了……
在櫃門即將拉開的那一刻!
侍女還恐懼地閉上了眼睛,但怕真有怪物,來不及逃跑,便又睜開了。
可等睜開眼睛後……
她愕然發現:櫃子裡真的並沒有什麼怪物,反而有一個被捆縛著,正掙紮晃動著的男人。
而這男人!
她和勞瑞斯夫人還都是認識的。
不是彆人。
正是傳說中——率軍謀反,帶著一隊人馬生生殺進城來,見了男人就殺,見了女人就奸的亨利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