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毛紀府上所搜出的三十餘萬兩紋銀,龐文斌府上所搜出的財物卻是足足達到了近百萬兩之巨。
做為吏部的二把手,龐文斌幾乎架空了吏部尚書劉忠,如同牆頭草一般的劉忠對於龐文斌的賣官鬻爵之舉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否則的話,龐文斌又何至於能夠靠賣官鬻爵積攢百萬臟銀。
毛紀、龐文斌兩家所抄沒之紋銀共計一百三十萬兩之巨,楚毅吩咐將兩家家眷押入東廠秘獄之中,然後帶著抄家之結果前往豹房。
豹房之中,當楚毅看到朱厚照的時候,朱厚照卻是難得的在舞劍,一道寒光刺來,楚毅身形不動,伸手那麼一夾,輕笑道:“陛下真是好興致啊!”
說著躬身一禮道:“臣楚毅特來向陛下複命!”
朱厚照將手中寶劍丟給穀大用,一邊自小太監手中接過毛巾擦去額頭的汗珠,打量了楚毅一番道:“朕就知道區區宵小之輩根本就傷不了大伴的!”
京城之地,好歹東廠、西廠、錦衣衛都在朱厚照掌握之中,所以京城之中的風吹草動,朱厚照還是能夠第一時間獲知消息的。
“隻可惜走了那刺客!”
朱厚照示意楚毅坐下,一邊接過茶水一邊看著楚毅道:“朕雖然不清楚那刺客實力如何,可是朕卻知道,以楚大伴的實力,如果說真的願意的話,想要留下那刺客並不是什麼難事。”
連曹少欽都能夠看出他放水了,那麼朱厚照能夠看出也不稀奇。
楚毅神色一正道:“陛下可知那刺客是什麼人嗎?”
聽楚毅這麼一說,朱厚照擺了擺手,侍奉著的小太監立刻退去,隻留下穀大用在一旁侍奉著。
就聽得朱厚照饒有興趣道:“莫非對方還有什麼了不得的來頭嗎,朕印象當中,恐怕就是對上王孫貴族,大伴你都未必會留手啊!”
楚毅緩緩道:“陛下可知當今儒家最大的學派是哪一派?”
朱厚照笑著道:“自然是程朱學派,這滿朝文武幾乎大半皆是出自程朱學派!”
突然朱厚照神色為之一變,神色凝重的看著楚毅道:“難道說行刺大伴之人竟然是程朱學派門下弟子?”
怪不得朱厚照都這般的凝重,如果說真的如此的話,那麼楚毅沒有當場將刺客留下來就可以理解了。
程朱學派自朱熹之後,經由蒙元大力扶住,及至如今已然成為了儒家最具影響力的學派,主導者朝堂乃至天下的話語權。
也就是王陽明龍場悟道,脫出程朱理學之窠臼,集陸王心學之大成,開辟姚江學派,與程朱理學一派一爭高下。
朱厚照崩殂之後,世宗嘉靖帝之時爆發了大禮儀之爭,嘉靖帝便是依靠姚江學派同以楊廷和為首的程朱理學一派相爭。
所以說在王陽明於儒家內部集陸王心學大成,成就陽明學之前,程朱理學在儒家內部幾無對手。
可想而知這種環境之下,朝堂百官之中,有一個算一個,怕是大半都是程朱理學一派的支持者,如果說楚毅果真留下朱熹之後人的話,到時候必然會在程朱理學內部掀起軒然大波。
至少當下楚毅還沒有準備好同百官硬撼的準備。
將楚毅神色看在眼中,朱厚照深吸一口氣道:“大伴這麼做是對的,眼下我們尚且沒有足夠的力量同那些人撕破臉麵。”
一聲喟歎,朱厚照道:“朕這皇帝當的憋屈啊,楚大伴你被人刺殺,明明有實力留下對方,卻是不得不顧全大局放走對方……”
眼中閃爍著幾分寒意,楚毅緩緩道:“陛下儘管放心便是,對付這些人,無非分化、拉攏,打壓,隻要給臣時間,早晚有一日臣一定會助陛下重掌朝堂,讓他們知曉什麼叫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重現太祖、成祖之盛況。”
楚毅思及後世,冷冷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原本有些失落的朱厚照聞言不禁精神一震,兩眼放光,麵色潮紅,口中呢喃:“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繼而朱厚照哈哈大笑道:“好,朕就等著那一日!”
一旁的穀大用聽得冷汗直冒,他真不知道楚毅到底哪裡來的信心,如此鼓動天子,竟然要同那些老狐狸爭鋒,重掌軍政大權,真不怕君臣二人皆步上劉瑾之後塵嗎?
隻是看朱厚照那一副精神振奮的模樣,穀大用心中暗歎一聲。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這是何等的皇權至高,想一想朱厚照麵對群臣的那種憋屈,身為天子甚至連居於皇宮大內都沒有什麼安全感,穀大用都覺得朱厚照這皇帝太可憐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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