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穀大用拜下去之後,朱厚照臉上卻是神色複雜的居高臨下看著穀大用,並沒有立刻讓穀大用起身。
朱厚照的反應雖然說穀大用看不到,但是趴在那裡,他卻像是感受到了朱厚照心中的猶豫一般,不禁心中有些慌了起來,甚至趴在那裡的身體都隱隱的有些發抖。
足足十幾個呼吸過去,穀大用的一顆心幾乎都要沉到底了,這會兒才聽得朱厚照開口道:“大伴起身吧!”
稍稍的鬆了一口氣,穀大用爬起來的時候身子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可見這會讓穀大用心中到底有多麼的慌亂。
淡淡的看著穀大用,這會兒穀大用再看朱厚照卻是沒有看到往日裡的那種和善,反而是充斥著一股子帝王威儀,那一股子帝王威儀看在穀大用眼中卻是令穀大用心中咯噔一聲。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朱厚照突然之間發火,猛然之間將桌案之上那些奏章狠狠的向著穀大用砸了過來,口中怒道:“穀大用,這些都是你乾的好事,真是氣煞朕也!”
一堆的奏章砸在了穀大用的身上,穀大用身子一晃,心中一顫,下意識的看了過去。
就在他的麵前,散落著一份奏章,那一份奏章之上寫著的內容卻是觸目驚心。
這一份奏章乃是一位知府上奏,淮河一段河堤因為洪水緣故而導致決堤,致使數十萬畝良田為洪水淹沒,數十萬百姓遭受洪水災害,死傷無數,哀鴻遍野。
隻是掃了一眼,穀大用心中便生出幾分寒意,他可是清楚的記得這治理淮河的款項是他所貪汙的第一筆款項,足足有上百萬兩之多,如今那些銀子還藏在他府上的地窖當中。
本以為不過是一部分修繕河道的款項罷了,曆年來都沒有出現過什麼洪水災害之類的,所以他心安理得的貪墨了這一筆款項,卻是沒想到偏偏就爆發了洪水災害。
當然如果隻是洪水災害的話那倒也是罷了,關鍵洪水導致堤壩被衝毀,直接導致洪水泛濫成災,造成了極大的損失。
那知府一道奏章直達天聽,竟然是向天子彈劾他穀大用,所以穀大用看了差點昏過去。
地上散落了至少十幾封的奏章,穀大用不敢去看其他,如果說這些奏章全都是彈劾他,並且揭發他罪狀的話,那麼今天天子態度大變也就說得清楚了。
他到底做了多少違法亂紀之事,彆人不清楚,穀大用心中卻是再清楚不過了,也是如此,穀大用心中才會那麼的惶恐。
低著頭的穀大用抬頭向著朱厚照看了過去,剛好看到朱厚照正一臉失望與痛心的看著他。
“嗚嗚嗚,陛下啊,老奴錯了,老奴知錯了,還請陛下看在老奴侍奉在陛下身邊這麼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再給老奴一次機會吧……”
趴在地上的穀大用不禁抱緊了朱厚照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淚水的痛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說著他同朱厚照的往昔。
顯然穀大用也知道朱厚照是一個重情之人,他所做的那麼多事情,真的說起來的話,就算是砍上一百次腦袋都不夠,若是想要活命的話,那麼隻能以昔日舊情來打動天子。
不得不說穀大用對於朱厚照卻是再了解不過了,當穀大用趴在地上抱著他的腿痛哭流涕的時候,朱厚照原本一臉的怒容這會兒果然是變得猶豫起來。
真要說的話,朱厚照絕對算得上是一個難得的帝王,但是卻不是一個合格的帝王。
朱厚照寬宏、重情的性子便注定他會為人所欺瞞,身為帝王,若是沒有幾分殺伐果斷的話,自然算不得一個合格的帝王。
若是要收拾穀大用的話,楚毅根本就不用怎麼多費手腳便足夠將穀大用給除去,但是楚毅卻是對穀大用的一再挑釁視若未見一般,便是要將穀大用留給朱厚照來處置。
也隻有朱厚照可以公正無私的秉公處理了穀大用,那麼他才算得上是一個合格的帝王。
一直站在一旁的曹少欽、錢寧、雨化田幾人看著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穀大用,若非是親眼所見的話,隻怕是沒有幾個人敢相信這般卑微,這般狼狽的竟然就是不久之前權傾朝野,幾乎無人敢得罪的大總管穀大用。
眼看天子頗有為穀大用以舊情所打動的時候,就聽得禦書房之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一個內侍的聲音響起:“八百裡加急軍報,八百裡加急軍報……”
朱厚照猛然之間抬頭向著那內侍看了過去。
一步上前,穀大用討好似得將急報結果,然後公共恭敬的呈給天子諂媚道:“陛下,您請看……”
朱厚照接過軍報,檢查過封口之後然後將火漆打開,看著那加急軍報,朱厚照的神色越來越難看,越來越陰沉。突然之間就見朱厚照猛然之間抬腿狠狠的向著站在他麵前的穀大用踹了過去,與此同時口中怒道:“穀大用,你乾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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