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們是五行宗的嗎?我見過你們其中幾位!”對麵為首的修士朝眾人招手,“我是青山劍派的,幾位道友還記得嗎?”
“這頭犀牛怎麼回事?”
五行宗眾人麵上保持著警惕。
有幾個弟子認出對麵是青山劍派之人——但萬一是幻術呢?或者易容呢?
“不是幻術。”
“但可能是易容。”
五行宗的幾位弟子互相傳音,嘰嘰喳喳地討論。
“誒——”青山劍派修士的神情有一點尷尬。
這怎麼回事?
為什麼對麵這群人這麼警惕,好像他們是壞人一樣?
花辭朝同門們傳音:“可能是預案五中的情況。”
在預案五中,五行宗知道的情報,彆的宗門也有收到,對方做出和五行宗一樣的決定。
天劍門和五行宗是世仇。
但天劍門的世仇不止有五行宗。
這種情況下,雙方可以聯合對敵。
“先試探一番。”花辭傳音。
……
“師妹,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師兄勸你一句,彆跟師父對著乾。”當著其餘三個築基弟子的麵,宋睬嗤笑一聲,“你不會真的以為,向五行宗告密,讓人派十來個築基就有用了吧。”
“師妹要記住,是你害死這些人。
“至於師妹你嘛,臉蛋長得漂亮,討師父喜歡;回去和師父說幾句軟話,撒個嬌,也就罷了,倒也不用吃什麼苦頭。
“你瞧,你叛教,師父還送你靈器護體。說不準有一天,師兄我還得稱師妹你一聲師娘。”
宋睬突然覺得脖子有一點涼。
低頭,一柄劍無聲無息地架在他的脖子上,寒光湛湛。
抬頭,霍霜寒用看死人的眼神注視著他。
宋睬愣愣地看著霍霜寒。不可能!
她是什麼時候修煉到這個境界的!
“多少人。”
“師妹——”宋睬咽了咽口水。
“我問你,另外安排了一共多少人?”劍身靈力吞吐,霎時間,宋睬脖頸出現一道鮮紅的血線。
“三、三十個。”
“誰找的?”
“我、我找的。”
“哪裡找的?”
“邪道上找的。”
“三十個築基邪修啊。還是你找的,那沒什麼問題了。”霍霜寒低聲自言自語。
沒什麼問題?什麼叫我找的就沒什麼問題?宋睬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這件事,我是隻告訴了五行宗。你們眼皮子底下,我也隻能告訴五行宗。”霍霜寒拿著劍柄的手微微用力,奇怪道,“但是師兄你能私底下找人,五行宗就不能有其他安排?師兄為什麼總是覺得自己最聰明啊?”
“師妹、師妹彆衝動。”宋睬眼珠拚命轉動,示意周圍三個築基弟子。愣著乾嘛啊!上來幫忙啊!
天劍門三個築基弟子拔腿就跑!
好家夥,這姓霍的女人瘋起來連親傳師兄都能殺,更彆提他們了。
劍尖刺破咽喉,天劍門掌教座下大弟子徹底咽了氣。
靈氣吹拂過劍尖,落下一朵血花。
一根泛著靈器光澤的玉簪被隨意地丟棄在地,染上鮮血和泥土。
……
此時此刻,五行宗眾人內心充滿迷惑。
他們原本是打算與對麵的修士們互相試探一番,看看兩方到底是不是一路人。
但沒等他們試探完畢,秘境中央這塊地方,接連不斷有各宗各派弟子前來。
體術宗的人來了,神行門的人也來了,接著是山水派、合道宮、眾山門……各宗門簡單地問候過後,開始現場聯誼。
“貴派也是聽說天劍門的人要奪秘境本源嗎?”
“是啊是啊,貴宗也聽說了嗎?天劍門有病吧。”
“我早覺得天劍門掌教有問題,不過誰告訴你們的啊?”
“五行宗啊。”
“五行宗。”
“是五行宗。”
各宗各派的弟子齊刷刷看向五行宗一行人。
花辭:……
五行宗弟子們:……
“現在是哪一個預案?”有五行宗弟子傳音,小心翼翼地詢問花辭。
花辭:……
不在任何預案之內。花辭麵無表情地想。
事情應該是他們宗主搞出來的。
就像她之前和同門說的那樣,天劍門肯定不會隻有表麵上那五個人。
花辭以為,他們宗主是要他們十一個人對付天劍門五個劍修,再加上不知道數量的邪道修士。
為此,她帶著大家兢兢業業地準備了一個月,隨時做好任務失敗後帶著弟子們保下性命的心理預期。
現在來看,他老人家自有安排——隻是沒有告訴他們。
該說宗主果然是宗主嗎?
“那些邪道修士恐怕一時半會兒是不會來了。”片刻,花辭平複心緒,道。
他們這裡人數上百,邪修來了乾什麼,送菜嗎?
花辭:“我先布置法陣罷。”
“布置法陣?請問是哪一種法陣。”一位神行門的弟子走上前來,“我是陣修,應當能夠幫忙。”
“先在我們周圍布置幾層防禦陣,防止邪道修士偷襲。”花辭沉吟道:“再以秘境本源為中心,按照內部十層防禦法陣,中間一層警示法陣,最外麵一層防禦法陣的順序布陣。”
要是下個二十年有人謀取秘境本源,能夠第一時間驚動秘境內的靈獸,也給了靈獸們趕過來的時間。
而最外層的防禦法陣是為了防止有人失誤,不小心觸發警示法陣。
一旁的金色犀牛眼睛瞪得溜圓。
“……這麼多啊。”神行門的陣修手拿刻陣筆,說。
他以為隻需要布置一兩層就好,怎麼要布置這麼多層?
花辭:多嗎?
“我來罷。”花辭說。
她對宗門眾人說,“我布置法陣的時候,麻煩大家幫忙注意周圍,替我護法,自己小心安全。”
五行宗眾弟子目光慎重地答應下來。
眾人默默散開,看著女孩手持刻陣筆,靈力從筆尖傾斜而出,化為流暢自如的法陣線條。
“這位道友是陣修嗎?”神行門的陣修詢問五行宗弟子。
他自認做不到如此自然,而眼前女孩的靈力境界比他低得多,果然是大宗門弟子。
“不是陣修。”五行宗的一位弟子搖搖頭。
神行門陣修驚訝:做到這樣的地步,竟然不是陣修,那五行宗的陣修該有多厲害!
“那這位道友主修什麼?”
他們新任的名譽長老主修什麼?
五行宗的弟子也很好奇這個問題。
“還沒有定下主修方向。”另一位五行宗弟子回答。
哦哦。那肯定是要修陣的嘛。來自神行門的陣修釋然了。
花辭布置法陣的時候,金色犀牛默默離開了這裡;不一會兒,又轉身回來。
一個時辰後,花辭回過頭,看著原本位置上一堆小山高的金屬性的靈植靈果,麵露疑惑。
“那隻犀牛給的。”靈劍峰九弟子輕咳一聲,說。
花辭:……
蒼嵐秘境二十年開放一次,每次開放二十天。
二十天後,秘境會自動將所有人傳送離開。
得知陣中有邪道修士存在,有人提出建議:“不如我們分成兩批次輪流出去,看看能不能遇見邪道修士,殺上幾個。”
這裡一百多人,走了五十多個,也還有五十多個;就算幾十個邪道修士組隊來襲,也足夠應對。
何況還有陣法的存在。
五行宗弟子看向花辭。
花辭點點頭:“咱們做好防禦,謹慎行事。”她也想趁機看看能不能遇到想見的人。
……但一百多個人,二十天裡輪流出去,彆說邪道修士本人,連根邪道修士的毛都沒撈著。
花辭也沒有遇見那位天劍門掌教二弟子。
靈植靈果倒是得了不少——他們在秘境裡麵逛一圈,各類靈獸都跑過來送東西。
最後一天的最後時刻,各宗門弟子齊聚在秘境中央,感覺到淡淡的寂寞。
“這是我第一次在秘境,珍稀靈植不用自己挖,靈果不用自己摘……”一位青山劍派的女修對同門感慨。
“誰不是呢。”
也是這時候,花辭終於見到此行想見的人,霍霜寒。
少女和她娘親麵容有八成相似。
但娘親的氣質溫柔內斂,少女更像是一柄劍。
殺氣極重的、剛開鋒就飲血的劍。
“誰是五行宗主事之人?”霍霜寒環視眾人,淡淡道。
花辭站出來。
霍霜寒看一眼花辭,想要遞過空間戒指的手在半空中一頓,皺皺眉:這麼年輕的小姑娘,看這東西,不合適罷?
花辭詢問:“是屍體?”
霍霜寒點頭道:“投名狀,一共三十四具,都在這裡了。
“你們宗主讓我來找你,你看,可以嗎?”
花辭終於明白,為什麼他們宗主一定要她來一趟。
他將選擇權交到她的手上。
願不願意接納昔日天劍門掌教二弟子加入五行宗?
“可以的。”
花辭認真道:“我謹代表五行宗,歡迎你的加入。”
霍霜寒露出一個淺淡的微笑。
——下一刻,她暈了過去。
修真者眼疾手快,花辭及時將她接住。
花辭:……
五行宗弟子們:?
其餘宗派弟子們:?
“我記得,這位是陸疚的二弟子。”有人小聲道。
“從今往後,不是了。”
“除魔衛道,正氣乾坤,是我五行宗弟子,與天劍門再不相乾。”
白光籠罩在秘境中每個修真者的身上,下一刻,大家被傳送離開。
……
陸疚在飛舟上等了二十日。第一日,便發現他的親傳大弟子命牌破碎。
接著,他等到第二十日,也沒有等到想要的結果。
秘境本源大都不容易找到,蒼嵐秘境是例外的例外。
陸疚決定先將活著的霍霜寒接回來。
二弟子這一年來很不聽話,又令他想到了從前認定的妻子。
不知道阿離在哪裡?兩個孩子有沒有生下來?
算了,陸疚決定放過她,也放過自己。
阿離不喜歡被取血。
反正所愛之人的精血都是可以的。
用過情蠱之後,陸疚覺著自己越來越縱容霍霜寒了。
就連這次背叛,他也決定不追究。
早晚有一天,霍霜寒能夠取代舊人。
陸疚容色淡淡,目光投向秘境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