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頭擺正,船身移動,緩緩離開岸邊,從靜處漸漸駛向熱鬨的地方。
舜音的船暗中用一條繩索綁在墨醉白的船上,隨著墨醉白的船移動,看起來就像隨著河水漂著往下走走一樣,她盤腿坐在船上,單手撐著下巴,好奇地看著岸邊。
上輩子最後那幾年,戰火紛飛,世道亂了,舜音又被關在宮裡,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樣歡樂熱鬨的場景了。
如果可以,重活一世,她也想守護這些百姓的安居樂業,點燃戰火最終受苦的隻有百姓。
直到進入鬨市,兩岸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她才收回目光。
舜音向來說到做到,既然答應了墨醉白要扮觀音,就會做好這件事。
她按照記憶中觀音畫像上的造型,鄭重擺好姿勢,微微垂眸,進入無人之境,不再關注河岸兩旁的熱鬨和繁華。
舜音的船上繁花錦簇、燈火通明,很快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墨醉白的船上則是一盞燈也沒有點,默默守護著舜音的船。
兩岸的百姓很快被吸引,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到河岸邊,石橋上站滿了人,大家議論紛紛,爭先恐後地看著,街道逐漸變得擁擠。
墨醉白看著對麵的舜音,輕輕轉動著手裡的玉珠。
舜音一身白紗仙衣,身姿端正的坐在蓮花蒲團上,衣不染塵,夜風吹過,衣袂拂動,袖口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她的眼眸微微垂著,眉眼裡蘊著慈悲,像是入了畫。
無煙無塵,俗世不擾。
江非站在墨醉白身後,聲音激動,“主子,成了!聚集了這麼多百姓,明日街頭巷尾大家必定都談論此事,一定能打壓下太行教的聲勢。”
墨醉白摩挲著手裡圓潤的玉珠,將目光移到河岸上。
岸邊的百姓們交頭接耳,全都好奇的看著舜音,大家引頸張望著,一個傳一個,向這裡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如此轟動,應該很快就會引起太行教的注意。
墨醉白淡淡道:“沒那麼簡單,加強戒備。”
“是!”
船隻順著長長的河流往前漂,搖搖晃晃,舜音一個姿勢維持久了,臉部被風吹得有點僵硬,她偷偷抬手揉了揉臉頰。
墨醉白抬眸,淡淡一眼,舜音趕緊恢複姿勢,再次入定。
不過這種安靜地狀態很快就被打破了,墨醉白剝了一個蓮子扔到她懷裡。
“……”舜音睜開眼睛,低頭看到衣襟上白白淨淨的蓮子,忽然覺得有些餓了。
趁著船隻從橋下穿過,大家暫時看不到她,她趕緊把蓮子撿起來擦了擦,放進嘴裡吃了。
墨醉白笑了一下。
船隻從橋下走過去,舜音恢複剛才從容鎮定的狀態,繼續半闔著眼睛。
墨醉白卻不放過她,繼續剝蓮子往她懷裡扔。
當其中一個砸到舜音白淨的額頭,舜音終於忍不住,睜開眼睛看向坐在前麵船上的墨醉白,偷偷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很無聊?”
“是挺無聊的。”墨醉白靠在船上,語氣欠扁,“不像姑娘晃來晃去這麼有趣。”
舜音額頭跳了一下,咬牙道:“要不你坐過來晃會兒?”
她這艘船小,自然不如墨醉白那艘船那麼穩,坐在蒲團上一直搖搖晃晃。
“不必了。”墨醉白嘴角噙著的笑意不濃不淡,帶著幾分揶揄,“如此好事,還是姑娘獨享吧。”
舜音上輩子就有一個願望,那就是找機會抽墨醉白一頓!這個人好的時候是真好,討人厭的時候也是真討人厭。
身下的船突然劇烈地晃了晃,舜音低頭望去,看到一柄尖銳的利劍穿過船底刺了上來,她眼睛微張,驚叫一聲,立刻跳了起來。
船底湧進水來,船隻翻倒,舜音還沒等站穩就跌進水裡,飛快被水淹沒了。
她不識水性!
周圍傳來百姓們嘩然驚恐的聲音,引起了巨大的震蕩。
舜音最後一眼隻看到墨醉白在船上站了起來,隔著水珠和麵具,她看不清墨醉白的表情。
真可惡,兩輩子她都沒見過墨醉白究竟長什麼樣子。
水下的黑衣人拽著她的腳踝,把她往深處拽,似乎打定主意要把她溺死在水裡。
舜音想象著自己死後白衣飄飄浮在水麵上的樣子,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她身體裡不知道從哪湧現起一股力氣,用力的蹬著腿,正好有幾腳踹在黑衣人的腦袋上,把自己從黑衣人手裡掙紮了出來。
她還沒來得及開心,身上就漸漸沒了力氣,隨著水流飄向了不知名的方向。
她感覺自己就快窒息了,胸口劇烈的疼痛著,忽然她的手腕被拽住,她用力睜開眼睛,看到了墨醉白臉上的銀色麵具。
舜音昏過去之前,忍不住在心裡腹誹。
墨醉白連這個時候都戴著麵具,害得她差點以為是刺客追過來了。
總有一天,她要把墨醉白的麵具掀了!
舜音眼前逐漸變得昏暗,她暈在了墨醉白的懷裡。
……
再醒來,她躺在河邊的草坪上,全身濕透,黑衣人已經不見了。
墨醉白跪在她身旁,按著她的腹部,用力拍打著她的臉頰。
舜音:“……”就沒見過這麼不會憐香惜玉的人!
她惱怒地睜開眼睛,吐出兩口水,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
墨醉白見她醒了,從容地收回手,站起身理了理濕透的衣衫。
舜音剛才吐了水,現在嗓子還有些疼,她坐起來,摸了摸嗓子,確定自己還活著,狠狠鬆了一口氣。
她感覺嘴唇有點疼,抿了下唇,狐疑地看向墨醉白,“你剛才沒有給我渡氣吧?”
墨醉白回頭看了一眼她濕潤的唇,慢悠悠說:“當然沒有,不然我豈不是被你占了便宜?”
舜音:“……”我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