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家來提親(1 / 2)

民國棄婦逆襲 田大伏 4862 字 6個月前

方晴出生的那年大澇,連月淫雨,田間玉米棒子成了水稻,端的是愁煞農人。

方晴便是在人們對老天爺唉聲歎氣的抱怨和不帶希望的祈禱中呱呱墜地的。巧的是,她出生沒出一個時辰,天便晴了。

從糊著窗紙的窗戶感受到久違陽光的方晴娘似乎也從生產脫力的狀態中恢複了過來,靈光乍現,給方晴起名“晴”字,方晴爹之前從四書五經詩詞歌賦上擇的七八個或古奧或優美的名字便沒了用處。

對此,方晴爹很給妻子麵子:“便是晴字吧,應景,但願也是吉讖。”

當然這話兒已經過去十幾年了,現在的方晴已是及笄之年的大姑娘。

這十五年,天下稱不上太平,皇帝退位、袁氏上台又下台、大大小小的軍閥們你打我我打他、洋人們東啃一口西啃一口片刻不肯消停,老天爺也不順心地連著澇了兩年,等人們把水溝挖得差不多把水排走了,又開始大旱了。但方晴小姑娘生活倒也稱得上平順。

方家住在直隸省滄縣的一個小鎮上。小鎮沿運河而建,人數不多,卻是個古鎮,號曰興龍鎮。傳說乾隆爺下江南時駕幸於此,對“興龍”之名很是忌諱,給改名叫“末路鎮”。

對此百姓心裡很是不滿,在口頭上隻把“末路鎮”叫作“路鎮”,後來以訛傳訛,就變成了“陸鎮”,不知底細的還以為這裡是陸姓家族聚居之地呢。

後來乾隆爺的子孫果真末路了,有人提議重把鎮名改回來,卻是改成“興隆鎮”,但對此應者了了,左右是個名字,陸鎮已經叫順口了呢。

方家在陸鎮的最東頭,一個小小的兩進四合院還是當年方晴爺爺初來此地買下的。方家並不是本地坐地戶,而是從京城遷過來的。

方晴爺爺名宗昌,前清時候是太常寺一個於姓少卿的幕僚。這於少卿在六君子案中受到株連被貶到滄縣做個知縣,方宗昌為報知遇之恩,竟然攜妻帶子舉家跟隨來滄縣任上。

沒想到於知縣至此不上兩年便病故了。傷心之餘,方宗昌也熄了上進之心,隻願享受耕讀之樂。又因父母亡故,祖籍再無親人,他便在城外二十裡運河沿兒上的這個小鎮住了下來,買了處小小的宅院,又買了幾頃地放租子,帶著老妻獨子過活,倒也安適。

方宗昌夫婦去了,獨子方守仁,便是方晴爹,繼續住這個小院。

方守仁家傳的學問,四書五經是通的,詩詞歌賦雖不精,卻也會些,又寫得一手好字,在這個小鎮便是“大儒”了。所以方守仁便設個館,教幾個蒙童,貼補家計。

方晴乃方守仁長女,方晴八歲時,又添了個弟弟。自方晴出生以來,雖然外麵大環境不好,但因本地並沒遭兵禍,雖有天災以至家裡田產稍有縮水,卻不至於影響生計。現在方家的大事是方晴要議親了。

方晴坐在西屋炕上一邊做針線,一邊聽著東屋裡傳來的影影綽綽的說話聲。

說話的是同鎮的王二嬸。王二嬸是個頂爽利的婦人,最好保媒拉纖,卻並不以此為業,也不滿嘴跑馬,本鎮人倒是很信服她。

王二嬸給方晴提的是運河對麵七裡堡的馮家五爺的長子馮璋。

七裡堡是個大村,雖歸屬陸鎮來管,卻比鎮子主體部分還要大些。馮家是個人丁興旺的大家族,地雖不少,人口更多,也隻算是個比較富裕的農戶。

這種人丁興旺的富裕農戶有些遠見的多半會讓子弟讀書,擇其優秀者培養以支撐門戶,其他平庸者則隻使其粗粗認得幾個字便子承父業接著務農。這馮璋便是被選出來支撐門戶那一個。

說來,對馮璋,方家並不陌生,因其蒙學便是在方家讀的,且在方家一讀就是六年,算是方守仁的得意門生。對這位清秀聰敏的小後生,方晴娘吳氏也是知道的。

對馮璋,方晴也不陌生。

方晴因是長女,到老大了才有兄弟,方守仁夫婦教養上便格外用心。方守仁認為,女子也當讀書,不為做官,隻為明理。啟蒙時又小,還論不到男女大防上,便讓女兒和弟子們在一處讀書。方晴和馮璋差了四歲,方晴剛啟蒙時,馮璋已讀完四書了。

對這位師兄,方晴幼年時還是頗有好感的,他帶來的蘭花豆很是好吃,而且每次都多分給自己幾顆——造化弄人,如今竟然要和他議婚了?時間過得真快啊!十五歲的方晴很有點慨歎唏噓的意思。

唏噓也沒耽誤偷聽。當聽說馮璋已入軍官學校且是要畢業了,方晴又是一呆,方家小院就像神話裡的神仙洞府,日子過得十年如一日,外麵卻早已天翻地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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