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什麼?”
“我想要知道,陛下,”維薩裡疲倦而客氣地問道:“如果曼奇尼家族知道我妻女正在莫特馬爾,那麼他們若是向您要求……”
“莫特馬爾公爵是我的臣子,也是我的將軍,更是我親愛的朋友,”國王冷漠地說:“曼奇尼家族是什麼?”
維薩裡發出了一聲慘痛又寬慰的笑,他向國王深深地鞠了一躬:“如果您沒有其他的事情了……”
“還有一個問題,”國王說:“我不太能夠明白裡世界與表世界是如何劃分的,你說你是潛逃出來的,那麼你還能回去嗎?”
“不能了。”維薩裡乾脆利索地答道:“我已經找不到意大利的‘通道’了,而法蘭西的,沒有引介人,我一樣找不到。”
他抬起頭:“但我知道有個人是應該可以找到‘通道’的,意大利,或是法蘭西的。”
“瑪利.曼奇尼。”國王說。
“正是。”維薩裡說“但陛下,您想要親眼一睹裡世界大概不可能,因為裡世界嚴禁凡人進入,每個裡世界的律法書都將這條法令寫在了第一頁上。”
“多麼嚴厲?”
“被巫師帶入裡世界的凡人必然難逃一死,而那個巫師,”說到這裡,維薩裡竟然禁不住微微顫抖了一下:“裂體固魂,永為基石。”
“我能夠明白上一句話,但下一句是什麼意思?”
“這是裡世界最嚴酷的懲罰。”維薩裡說:“被處以這個刑罰的巫師首先會被五馬分屍,然後他的靈魂也會被撕裂,固定在碎裂的肢體裡,末了這些肢體會被埋在裡世界的高牆下——就是將裡世界與表世界分割開來的魔法之牆——永遠無法安息,被迫注視與嗅聞著每個越過魔法之牆的存在,一旦有凡人觸碰,它們就會厲聲哀嚎……這是對違法者的處罰,也是對後來者的警告。”
“啊,”國王說,“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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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羅.維薩裡離開後,邦唐告訴國王說,瑪利.曼奇尼正等在門外,路易握著羽毛筆的手微微一頓,“不,”他說,“今天就不了,和她說,邦唐,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讓她去找菲利普或是亨利埃塔玩兒。”
邦唐遵命而去,路易幾乎想象得出瑪利氣惱的樣子,但在這個時候,他的確不太想要見她——並不是因為曼奇尼家族曾經對瓦羅.維薩裡所做的事情,這樣的事情,就算在表世界也隻能說是尋常,但瓦羅.維薩裡也未必做錯了什麼,至少他讓自己的妻子與女兒擺脫了成為玩物或是祭品的可能——莫特馬爾公爵或許卑劣,但他是個凡人,這注定了他永遠無法擺脫夢魘血統的掌控,加上國王慷慨的承諾,他的妻兒將得以在表世界統治者強有力的羽翼下得享安樂榮華。
除了瓦羅.維薩裡這一生必然飽受苦痛與酸楚的折磨。
國王轉了轉羽毛筆,當他正準備寫下自己的一些想法時,邦唐回來了,這次他帶來了紅衣主教馬紮然。
對於這個可以說是如同父親一般的人,路易一直十分尊敬,他立刻從書桌後站了起來,而後與主教先生一起重新落座。
主教先生那麼晚來找國王當然是因為有著相當重要的事情,在馬紮然主教簽訂的威斯特伐利亞和約中,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將哈布斯堡的阿爾薩斯以三百萬裡弗爾的價格賣給了法蘭西,和約在1648年簽訂,而款項到現在也未能籌備完畢,主教先生正是來和國王商議此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