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二章 四位瘟疫醫生(中)(1 / 2)

我乃路易十四 九魚 6021 字 8個月前

謹以本章向所有在這場疫情中以及之前,現在與將來為了我們這些平凡之人——不惜生死,無畏逆行,堅守崗位,枕戈待旦的醫療工作者們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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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洛姆先生,最著名的莫過於他發明的防護服,也就是西頓漢姆提醒尚博朗斯準備的防護服的發明人。

他在1619年為了避免瘟疫的侵害,而發明了這些層層疊疊,能夠將醫生從頭到腳,全都嚴嚴實實包裹起來的防護服,那時候他還是一個年輕人,但已經侍奉在亨利四世身邊好幾年了,雖然這也與他的家族有關,但他本人也確實有真才實學,之後他又曾經為路易十三效力,現在更是成為了路易十四的首席醫師,但讓這位真正的老人來到疫區,並不是路易的本意,原本路易也隻是考慮到馬爾比基與西頓漢姆都是外國人,可能會遇到一些令人尷尬的局麵而無法處置,但洛姆和他的學生就不一樣了。

尚博朗斯厭惡所有的天主教徒,但看到這位脊背佝僂,白發蒼蒼,身材瘦小的老人時,也不免生出幾分憐憫之心:“您身邊跟著學生,完全沒有必要跟著我們一起去,”他語氣僵硬地說:“我們正值壯年,身體健康,對疾病有很好的抵抗力。”

“正因為你們身體強壯,手腳敏捷,所以我才能和你們一起去啊,”洛姆先生理所當然地說:“難道您還要我一個老頭兒孤身深入疫區嗎?彆說有你們就足夠了,如果真是天花,先生們,那麼正是天主賜給我的良機,因為我正有對付這個魔鬼的武器。”

“彆說啦,”馬爾比基說:“我,還有洛姆先生的學生,之前已經說儘了能夠說的話了。”

“那麼就請您們去好好休息吧,”洛姆先生得意洋洋地說,“明天我們用過早餐就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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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國王的首席醫師在,早餐不但豐富而且新鮮,簡直看不出疫區就在距離他們不過數法裡的地方,不過每個將要前往疫區的醫生都隻是酌情取用了一點奶酪、香腸和麵包,因為防護服一旦穿上去,沒有彆人的幫助就沒法再次穿上去,而且脫下來之後,也有可能因此受到疾病的侵擾。

一隊布盧瓦城堡的衛兵護送他們到疫區的邊緣,“越過樹林就是了,”軍官說,而那條路上已經架起了路障,看守們正在忙著將路障移開,尚博朗斯看到路邊的黑麥草裡露出了一個男人的手,一動不動,軍官也注意到了:“沒辦法,”他說:“有人想要逃走。”

“做得好,”洛姆說:“之後也是如此,軍官先生,增加巡邏的密度與頻率,在我們回來之前,不能讓任何一個人離開河穀!”他點點那具屍體:“讓我們為他祈禱,先生們,然後就燒了他吧,屍體放在這裡很危險。”

“遵命,先生。”那個軍官說,接下裡,瘟疫醫生們就陸續走進了路障裡,路障在他們身後合攏,洛姆身邊帶著三個學生,西頓漢姆身邊有四個,馬爾比基與尚博朗斯隻有他們自己,不過洛姆與西頓漢姆的學生也會為他們服務——這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們隻往前走了幾百尺,穿過了一片樹林,就看到了第一座村莊,醫生們先下了馬,讓學生們服侍自己穿上防護服。

防護服的最裡麵是一件皮衣,皮褲,照著個人的身材製作,皮質柔軟,但穿上去並不舒服,因為按照此時的醫學理論,動物脂肪是可以殺滅瘟疫,以及避免病人的體液沾染在防護衣上,所以這層皮衣皮褲的外麵,要由學生塗抹上牛油或是豬油,這些油脂還是城堡總管特意新取的,沒有那股令人惡心的哈喇氣味,但那股黏糊糊的感覺也足夠讓人作嘔的了。穿上皮衣皮褲之後,可還要套上一層後厚重的長袍,領子可以一直翻卷到下頜,壓在麵罩裡麵,這樣就可以保證不露出一點皮膚,下邊的邊緣直接落在腳麵,腳下是一雙沉重的皮靴。

穿好長袍後,就是帶上麵罩了,這個麵罩,正如畫在書本上的樣子,麵具看上去就像是一隻凶猛的禿鷲,表層用黃銅打造而成,在眼睛的位置鑲嵌著兩片圓形的玻璃,大到可以放進拳頭的那種,在眼睛下方,是綴在銅框上的的皮革長喙,長喙向前伸出至少有一尺多,裡麵塞滿了香料,視醫生的緊急情況而定,從龍涎香、蜜蜂花、留蘭香葉、樟腦、丁香、鴉片酊、沒藥、玫瑰花瓣以及蘇合香都有可能,不過今天的香料都是由洛姆先生承擔的,所以都用了最好的香料,一戴上,就有一股濃鬱的香味撲麵而來,有著很好的心理安慰作用,像是這樣疫病也會退避三舍似的——當然,那時候的醫生確實這麼認為的。

最後,還要戴上帽子,與現在的寬簷帽不同,這種帽子不但用皮革製成,同時還不帶一點裝飾,看上去就是黑沉沉的一片,令人望而生畏。

這樣,全副武裝之後,就連一點發絲也不露的防護下,他們想要辨彆彼此都成了一件難事,就連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模糊不清,幸而還有他們的手杖,他們的手杖都有著極其強烈的個人風格,洛姆的鑲嵌著一個純銀的蛇頭,西頓漢姆是黑鐵的杖尖,馬爾比基的手杖上有著複雜的花紋,簡直就像是一件精巧的裝飾品了,而尚博朗斯的手杖是他昨天隨手從路邊撿來的一根橡木枝條做的,上麵還留著一些沒被剝除乾淨的樹皮,頂端裹著一塊手帕。

“哦,尚博朗斯先生,”洛姆驚訝地問道:“您沒有攜帶手杖麼,我可以讓我的學生讓一根給您。”

“不用了,”尚博朗斯說:“這正符合我的身高和手掌的寬度。”確實,尚博朗斯是他們之中最高大的,“您看上去簡直不像是個醫生,”洛姆在麵罩後麵打量了他一會說道:“更像是一個戰士。”

可不是麼,一邊的西頓漢姆在心裡說,他還是一群暴徒的首領呢,但他還是沒說出來,雖然他知道這個人隻怕要對法國的國王不利,但他又莫名地願意相信這個人,也許是因為他說的那句話,他是說,他也是一個醫生。

等到洛姆與西頓漢姆的學生也都裝束妥當,他們就一個接著一個地,走向了村莊。

此時快要到中午了,一日三餐是巴黎的風尚,一些貴人們也會暗中如此享受,但在村莊裡,一日兩餐才是正常情況——早上起來先去乾活,乾上三四個小時,才在鄰近中午的時候有一頓飯,保證人們能夠有繼續乾活的力氣,晚上四五點左右時候的一餐,是為了敷衍咕咕作響的肚皮,也是為了早上的活兒做儲備,所以現在,應該能夠看到房屋或是棚屋上方升起的煙霧,但就是這麼一看,洛姆為首的瘟疫醫生們,一顆心就不由得沉了下來,因為他們隻看到了十幾道煙柱,還是從比較好的房屋裡傳出來的,也就是說,大部分房屋,還有幾乎所有的棚屋,它們的主人不是去見了天主,就是跑掉了。

洛姆看了看,就向最整齊,最高大的一座房屋走了過去,說是整齊高大,也不過是無需他們彎腰進門罷了——除了尚博朗斯。

一個學生先走上去敲了敲門,過了很久,才有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問道:“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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