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八章 阿方索六世之死(2 / 2)

我乃路易十四 九魚 6116 字 6個月前

為了這個,阿方索六世可以忍耐任何痛苦與折磨,沒什麼,他早就習慣了,他已經堅持了三十年,大可繼續堅持三十年,也許佩德羅二世還會死在他前頭,這麼一想,阿方索六世都要笑出聲來。

他覺得自己能做到,尤其是現在,他的身體狀況甚至要比以往的幾年都好。臥床不起的人最怕的就是身體起了膿瘡——那些和床單緊密相貼的部分,據說膿瘡潰爛,人會發熱,就會死了。所以仆人每天都要為他擦拭和用藥,一開始的時候他的醫生沿襲傳統,給他放血,guang和塗抹藥膏,這些藥膏有時有用,有時沒用,不過自從仆人秘密找來了法國的醫生,他們現在改用烈酒和一種紫紅色的藥水為阿方索六世擦拭身體,這種藥水可以內服,也可以外敷,效果出色,剛才仆人說要給他拿的就是這種藥水。

但現在阿方索六世不敢相信他們了,他擔心仆人端來的會是一瓶毒藥,之後的幾天,他一直隻允許他們給他外敷藥水。甚至忍耐著隻用白煮的雞蛋和牛肉,撒上一點鹽,不喝酒,隻喝清水——這種行為與其說是為了防備有人刺殺他,倒不如說是在向所有期望著他去死的人宣戰,不,他絕對不會去死!

於是,那些曾經在他的生命中消失的無影無蹤的大臣和貴族們又都出現了,他們看似都是來殷勤問候的,事實上卻用眼神和微妙的身體語言來催促阿方索六世——您應該回歸天主的懷抱了,人世間已經不再有您的位置,您應當為了葡萄牙犧牲,他們用無聲的語言這樣說道,就連親自為他洗禮的裡斯本大主教也是如此,他甚至帶來了聖油,不顧阿方索的反抗與仆人的喊叫,給他擦了聖油。

阿方索六世固然沒有佩德羅二世那樣健康,但他的生命力還是十分頑強的,他噴了大主教一身臭烘烘的口水。

然後第二天,麥略爾伯爵來了。

這位伯爵先生如今已年逾不惑,但在阿方索六世的記憶中,他一直要比同齡人更強壯敏銳,他雖然一手遮天,但對國王陛下依然保有著足夠的尊敬與愛戴,在他掌握朝政的時候,他經常來拜訪阿方索六世,有時候也會提起一些重要的政事,阿方索六世說起那種彆人無法聽懂的語言時,他也會耐心地聽下去,直到阿方索六世感到疲倦為止。

現在回想起來,他掌權的那幾年,反而是阿方索六世最愉快的時候。

麥略爾伯爵一走進房間,就看到了兩點浮現在黑暗中的光亮,仿佛一瞬間,他就回到了1665年的時候,那時的他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發誓要為自己的國王與國家奉獻終生,他這麼說的時候,阿方索六世也是這麼看著他的——那雙眼睛,今天也在閃閃發亮。

他慢慢地走到床前的椅子前,坐下,而後一言不發。

那雙眼睛慢慢地黯淡了下去。

在聖母升天節前的一個禮拜,王太後也來了,她一直不喜歡這個孩子,因為他幼年時就成了一個不堪用的廢物,她以為自己會說出許多殘忍的話,但她一看到阿方索六世,就抬起手蒙住了麵孔,哭了起來。

最後來訪的人,出乎意料,是年幼的伊莎貝拉公主,她怕得都不敢直視床上的阿方索六世,在乳母的催促下,她一點一點兒地靠近床邊,跪在阿方索六世的身前,求他賜福於她。

阿方索六世看著她,他應該憎恨她的,她是恥辱的證明,是兩個叛賊的結晶,是罪人的報應,但——那是個很小,很小,很小的女孩,在她的臉上他能看到自己的弟弟,也能看到自己的妻子,他知道她的身份是如何地尷尬——她的父親一日沒有登基,她就一日無法擁有一門稱心的婚事,不,更大的可能,她連出嫁的機會都不會有,因為她孩子的血統也會遭到質疑……布拉乾薩王朝原本就有很多被人詬病的地方,那些位高權重的人為何要選擇這樣一個人來做自己的妻子,徒增隱患呢?

伊莎貝拉公主在那裡跪了不知道多久,她隻知道對她一向冷漠的母親對她說,這是她唯一擰轉自己命運的機會。

直到她渾身僵硬,她才感覺到一樣沉重而又寬厚的東西落在了她的頭頂,幾秒鐘後,她的乳母上前來抱走了她,她在乳母的肩膀上看過去,隻能看到在陰影裡的一團朦朧的白影,這是她的伯父留給她的最後印象。

在聖母升天節的前一天,阿方索六世因為飲用了太多烈酒,在昏迷中毫無痛苦地死去了。

聖母升天節後的第三天,佩德羅二世正式登基,薩伏伊公爵之女成為王後,他們唯一的孩子,伊莎貝拉公主也得以正名。

同月,法蘭西與葡萄牙之間的婚約談判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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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真正的曆史上佩德羅二世83年才得以正式登基,這位伊莎貝拉公主隻活了二十一歲,未婚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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