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七章 一場滑稽戲(3)(2 / 2)

我乃路易十四 九魚 6152 字 6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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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士底獄的監獄長曾經做了巴士底城堡三十年的總管,但在這三十年裡,他見過的達官貴人,竟然還不如他這幾年裡見得多——路易十四是個獨裁的國王,並且年輕、強壯和果斷,十五萬的常備軍保證了他所有的敵人都是個悲劇,無論是法蘭西之外,還是法蘭西之內。

尤其是在國王從荷蘭與佛蘭德爾凱旋而歸後,巴士底獄的客人就一個比一個尊貴了,就在一年多前,就連來自英格蘭的約克公爵也在這裡做過客,這讓監獄長挺驕傲的,尤其是他聽說,已經有人將巴士底與倫敦塔相提並論的時候——雖然他認為,總有一天,巴士底獄的名氣會超過倫敦塔。

就在他也在考慮是不是應該在巴士底獄養些小動物的時候(倫敦塔有渡鴉),一個看守跑進來說,有一位可敬的貴族前來拜訪他,監獄長感到驚訝之餘,連忙戴上了帽子,穿好了靴子,急急忙忙地迎出去。

來人正當壯年,容貌醜陋,衣著樸素,但監獄長從窗口一瞥的時候,就看到他騎著一匹價值在一千五百裡弗爾的戰馬——他的兒子也是國王的火槍手——他一眼就能估的出來。

這位先生看到監獄長,站的筆直,但脫下了帽子,他的帽子上隻簡單地插著一根白羽毛,就像是任何一個軍官那樣,而不是誇張的鴕鳥毛,他看向監獄長的眼神冷峻並且嚴厲,就像是隨時要拔出刺劍給他一個透心涼,監獄長看到看守給他讓出道路時,幾乎是緊貼在牆壁上的。

監獄長注視著這位先生,他的麵孔讓他感到一絲熟悉,他回想著自己是在什麼地方看到過這個人,希望不是通緝畫像,但隨後他就想起來了……

“我是弗朗索瓦亨利德蒙莫朗西-布特維爾。”他說,“我是來向您申請一個房間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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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四十五年前,也有一位弗朗索瓦亨利德蒙莫朗西的名字出現在巴黎的大街小巷中,可惜的是,原因並非一場風流韻事或是彆的小事,人們對他津津樂道,是因為他竟然在紅衣主教(首相)黎塞留主教頒布了“禁止一對一決鬥法”後,悍然與另一位先生展開了不死不休的戰鬥,而且就在黎塞留主教的窗下。

這種完全可以稱之為挑釁的行為,當然令得黎塞留主教勃然大怒,他幾乎沒有一絲猶豫地就判處了布特維爾伯爵的死刑,據說這位伯爵先生從容赴死,隻擔心自己那蓬漂亮的胡子因為需要受刑而被提前剪掉,沒有,他的腦袋從肩膀上掉落的時候,胡子也好好地待在他的脖子上。

那時候我們的盧森堡公爵還是一個待在母親肚子裡的胎兒,隻有六個月,他出生後,虛弱的母親將他交給他的姑姑,也就是孔代親王夫人撫養,所以他與孔代親王之間的感情,是一般的兄弟和朋友都無法比擬的。

他必須承認,他確實更希望孔代親王登上王位而非路易十四,但讓他的心情愈發複雜的是,孔代可能是又一個路易十三,甚至是路易九世,但他永遠無法成為路易十四。至少在施行一個君王的權力與承擔相等的苦難時,孔代的表現遠遠無法與路易十四相比——路易十四似乎總是能夠看到很遠,很遠,很遠,連他們都想象不到的地方,為了這個,他的目光甚至不會落在腳下,更彆說是過去。

孔代是這麼對盧森堡公爵說的,在他成為路德維希一世之前,但盧森堡公爵隻想到,固然路易十四的目光總是注視著更遙遠的地方,但這位陛下踩到一塊小石子的時候,會不會隨意地把它踢掉呢?

現在擺在太陽王麵前的就是這樣一枚小石子,其中充滿了陰謀的氣味,但……這對國王太有利了,盧森堡公爵想到,就算是送出這份禮物的人居心叵測,但對國王能有什麼損傷呢?他現在就像是一條被撕裂了一道口子的鯨魚,國王的鯊魚遊曳在他身邊,隻要國王點一點頭,他們就會撲上來瘋狂地撕咬。

這種將自己的命運完全交托在另一個人的良心上的感覺,實在是太痛苦,太折磨人了,知道了這件事情的盧森堡公爵沒有通報者以為的那樣逃回盧森堡,或是波爾多,又或是西班牙和英國,他坐在房間裡想了一會兒,拿出路易十四頒發給他的勳章與綬帶擺在桌子上,反反複複地看了又看。

在黎明到來之前,他就從凡爾賽離開,去巴黎,敲響了巴士底獄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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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聽說,早在盧瓦斯侯爵帶著文件來見他之前,盧森堡公爵就動身到巴黎去,然後在巴士底獄找了一個房間,安安靜靜地待了下來之後,也覺得有點好笑。

“看來我們要走一趟了。”他說。

“您要親自去?”盧瓦斯侯爵問道,他臉上的神情有點……可能是嫉妒,如果路易十四決定順水推舟,定下盧森堡公爵的罪名,盧瓦斯侯爵可能要兔死狐悲一番,但路易現在決定到巴士底獄去——當然不可能去處死第二個弗朗索瓦亨利德蒙莫朗西,隻可能是要親口赦免盧森堡公爵的罪過,他就又開始吃醋了。

奧爾良公爵當然要跟隨,他喜歡瞧熱鬨的毛病在還穿著小裙子的時候就有了,現在更是變本加厲,隻是到了巴士底獄的時候,他和盧瓦斯侯爵,監獄長一起留在了房間外麵。

之前說過,巴士底的監獄長已經決定要戰勝倫敦塔,所以他也為那些高貴的囚徒們準備了舒適的房間,盧森堡公爵就在其中的一個房間裡,甚至還是一個小套間,他坐在一把椅子上,盯著燭火發呆。

在看到路易十四的時候,他知道是孔代親王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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