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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東尼婭的堅決讓英諾森十一世除了歎息之外彆無他法,他也並非虛言恫嚇,因為西班牙的使臣與奧地利的使臣隨即聯袂而至,他們重申了托萊多大主教與利奧波德一世的意思,也就是說,如果安東尼婭願意撤回申訴,回到西班牙,將卡洛斯二世的私生子認領到名下,她至少可以得到五十年的尊貴榮華。
如果是在安東尼婭才被嫁到西班牙,對婚姻還抱有一絲期望的時候,他們是有可能如願的,可惜的是,在王後遭受折磨與死亡的威脅時,他們一個都沒出麵,現在他們的話也起不了作用,就如安東尼婭對英諾森十一世所說,她若是回到西班牙,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那就是對於自己的背叛——這位奧地利公主懷著一顆超乎尋常的叛逆之心,一等到天黑,她就從教皇為她安排的住所裡直接跑到了孔蒂親王的下榻處,懇求法國國王路易十四的庇護。
這種做法無可厚非,曆史上並不缺少祈求庇護的人反而被出賣的事情,彆說公主,國王也受過這樣的背叛。
而且從親緣上來說,安東尼婭祈求法國國王的庇護也不是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彆忘了,法國國王的母親也是一個奧地利的安娜,從近處說,路易十四的妻子王後特蕾莎正是她的姨媽,隻是這樣的作為……
遠在奧地利的利奧波德一世勃然大怒。
他咬牙切齒地發誓,如果事情正如他所不期望的方向走,他不會將這個叛逆的女兒送到修道院裡去——當然不是因為憐憫與慈悲——他要將她作為一個叛國的罪人那樣審判與處刑!像對待一個女巫那樣,把她活活燒死!又或是像匈牙利人對待那位女伯爵那樣,把她關在一個不見天日的小房間裡,門也封掉,隻留一個小口用來送食物和水——看看她什麼時候才會發瘋1
他佝僂著脊背,在簽字廳裡走來走去,他與西班牙的公主還沒有一個兒子,沒有繼承人,如果英諾森十一世經不住法國人的逼迫,宣布安東尼婭與卡洛斯二世的婚約無效,那麼路易十四的次子就真的要取代哈布斯堡,成為西班牙的主人了。
要說他是歡欣鼓舞,真心實意地將自己的公主嫁給卡洛斯二世的,那根本就是在胡說八道,奧地利與西班牙雖然同出於哈布斯堡一係,上百年來聯姻不斷,但奧地利是奧地利,西班牙是西班牙,這終究是兩個國家,每個國王都在渴求更多的領地,利奧波德一世也不例外。
他更希望,安東尼婭能夠為他爭取時間,如果他與王後有了一個男性繼承人,她也能以王後或是未亡人的身份為奧地利與她的弟弟爭取西班牙的王位,當然,退一萬步來說,如果安東尼婭能夠生下一個男孩,也總比一個波旁來得好。
波旁,路易十四,他在口中喃喃道,這個姓氏,這個名字,就像是用燒紅的筆尖寫在他心上的。
利奧波德一世走到窗前,凝望著窗外的景色,不知不覺間天色已暗,霍夫堡宮外的街道已經燃起了點點燈火,黑色的煤氣燈柱就像是一個個最警惕並不知疲倦的衛兵,安靜地守護著民眾的安全——他的警察局長也有說,自從有了這些燈火,隱藏在黑暗中的罪行少了不知道多少,商店的主人延遲了關門時間,街道上的人也多起來了,不過隨之而來的就是衛生問題,但隻等經費到位,公共衛生設施的建設也會被提上日程。
這不過是利奧波德一世向路易十四學習的一點點小內容罷了。
利奧波德一世隻比路易十四小兩歲,他們有著許多奇妙的相似之處,即位的時候麵對的是一個紛亂、衰弱與四分五裂的國家,權臣掣肘,民眾對王室毫無信心,他們也同樣有著旺盛的野心,精妙的手腕——彆以為利奧波德一世麵對路易十四處處受挫,他就是一個平庸之人了。
利奧波德一世並不是一開始就注定了要登上王位的人,他是費迪南三世的次子,他的兄長才是真正的繼承人,在三十年戰爭中,奧地利死亡了數百萬人,經濟蕭條,百廢待興,他的父親耗儘了心血,來重建這座龐大的帝國,但像是命運發出的嘲笑,他父親寄予希望的長子,居然在二十一歲的時候,因為染上了天花而病亡——甚至不能說是夭折。
那時候這個年輕人已經有了羅馬王的頭銜,斐迪南三世也已經轉移了一部分權力到長子手中,隻等著百年之後平穩過渡,誰知道他竟然要為自己的兒子舉行葬禮——但這時候費迪南三世已經年近五十並且身體狀況欠佳,已經沒有懊悔與悲傷的時間了,他馬上就將次子提到了他兄長的位置,帶在身邊仔細教導。
可惜的是上帝也隻給了他三年時間,三年後他追趕著長子的步伐而去,留下了十七歲的利奧波德一世。
利奧波德一世事實上也是一個驚才絕豔之人,作為次子,如曾經的法國王弟菲利普那樣,他不適合顯露出過人的天賦,以及對權力的追求,哈布斯堡的近親聯姻也帶給他一些不幸的特征——大下巴引發的呼吸困難,身材矮小,骨架畸形,在54年他的兄長去世之前,他一直被作為一個未來的教士受到培養,人們都以為,他將來會是一個紅衣親王,而不是將領或是大臣——畢竟如路易十四這樣寬容的兄長實在是很少。
王位繼承人應該受到的教育,他隻獲得了五分之一,或是更少,他一即位,麵對的就是叛亂不斷的匈牙利,奧斯曼土耳其的威脅,岌岌可危的國內經濟,各有心思的領主與大臣,以及居心叵測的選帝侯們——他還要與法蘭西的路易十四爭奪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的頭銜。
雖然在三十年戰爭後,這個皇帝的頭銜幾乎等同於空王冠,但在那時候,哈布斯堡把控這個位置已近三百年,如果在利奧波德一世手中失去它,奧地利的虛弱與無能必然會暴露在群狼的目光之下,幸而經過百般斡旋,利奧波德一世精明地從德意誌諸侯對法國人的反感入手,借助那麼一點點微弱的情感傾向,遏製住了當時的馬紮然紅衣主教發起的攻勢,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之位最終還是回到了哈布斯堡的手中。
讓利奧波德一世最為不甘的是,這場戰爭是屬於他與馬紮然主教的,法國國王路易十四反而並不怎麼熱衷,那時候利奧波德一世還天真地以為,這位國王正如人們傳說的那樣,是馬紮然主教的傀儡。但很快,路易十四就親政了,親政後,他就像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朝陽,無論是月亮還是星辰,都在他的光芒下變得無比暗淡。
要讓人們不將利奧波德一世與路易十四比較,那是不可能的。在路易十四還未親政的時候,利奧波德一世顯然淩駕於這位年輕國王之上,雖然那時候法國的境況已經有了很大的改善,但這些功績都被歸納在馬紮然主教身上——霍夫堡的人們提起路易十四,都在嘲笑他將一個意大利女人選做自己的王室夫人,還如同一個理發匠一般地為她梳妝打扮,拾裙納履,這當中固然有誇張的成分,不過也說明了當時的人們一點也不看好這位心腸過於柔軟,脾性過於溫和的國王陛下。
尤其是他們聽說,這位國王在流亡的時候,還收容了許多流民,又把他們帶到了凡爾賽的時候,更是又好笑,又輕蔑——與後世人們所期望看到的王室不同,這時候的人,更崇敬殺伐果斷,勇武冷酷的統治者,聖人?那是留給教士們去做的。
但不過短短幾年,這些愚蠢的聲音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