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巴勒莫(上)(2 / 2)

我乃路易十四 九魚 6029 字 6個月前

當阿爾貝托巴勒莫在皇宮裡行走的時候,幾乎都認不出這裡就是他熟悉的地方了。

顧名思義在這個時代有著特殊的意義——譬如巴勒莫,這座城市的名字也同時是這個城市曾經的統治者巴勒莫的家族名,巴勒莫作為其中的一員,他如同愛著自己的家人般愛著這座宮殿,現在看到它被這樣折磨,心中自然痛苦萬分,但他還是很好地隱藏起了沸騰的情緒,當然,也有他們已經承蒙路易十四的“小鳥”們發出的警告,在奧斯曼人來到這裡的之前,將一些珍貴的聖物都藏了起來的緣故。

這座宮殿裡如今都是蘇丹的親衛,也就是人們熟悉的耶尼切裡軍團的士兵們,他們戴著高高的帽子,身著色彩斑斕的開胸外套,束著寬大的金絲腰帶,腰帶裡插著彎刀,懸掛著火槍與匕首,他們看見了阿爾貝托,就露出笑容來,這種笑容並沒有多少善意的成分——眾所周知,耶尼切裡軍團的士兵都是“血稅”,也就是從奧斯曼土耳其的附庸國家與地區中強行招募的少年中選拔出來的——遠離家鄉與親人的痛苦,以及嚴苛的軍規與沉重的訓練還算不得什麼,令他們最為畏懼的是,他們之中一些因為容貌秀美,皮膚白皙而被宦官首領選中的“幸運兒”會被剝奪作為男人的權力——在蘇丹後宮,分作黑人宦官與白人宦官,在外界的傳聞中,兩者都不會遭到如此慘絕人寰的酷刑……可惜的是,這也隻是傳聞罷了。

白人宦官不入後宮,他們是服侍蘇丹的,但有時候,yan並不是為了保證王室血統純淨,也是為了長久地保持受蘇丹青睞的少年的青春美貌。

阿爾貝托今年隻有十一歲,距離成年還有三年,正是意大利的年少人最可愛的時候,默罕默德四世一眼就看中了跟隨父親與兄長前來謁見的他,命令他留在身邊做了侍從,也是因為正在戰場上的關係,他還不至於立刻落到地獄裡去,但默罕默德四世說過,要把他帶到伊斯坦布爾去,那裡有——“手藝好的人”……這句話讓阿爾貝托以及家人如何毛骨悚然就不說了,反正蘇丹以及身邊的人都認為這是一項會讓巴勒莫人感恩戴德的好事。

沒有去理睬那些耶尼切裡士兵,阿爾貝托捧著一個大到足以裝下一個他的銀盤跑上了樓梯,銀盤裡裝滿了新鮮的葡萄、橄欖與甜蜜的點心,這些都是宦官首領叫他送去給蘇丹的,蘇丹在打仗的時候,身邊沒有妃子隨行,也少了很多規矩與禁忌,在接受了數次搜檢後,阿爾貝托終於看到了熟悉的深紫色帷幔。

這座宮殿裡,最大也是最寬敞的房間原本是諾曼國王的一個小禮拜堂,奧斯曼人來了之後,就將這個小禮拜堂改成了蘇丹的寢室,它有著一個很大的露台,風不斷地將半透明的細紗吹向空中,頂部的壁畫因為原先就是幾何圖案,所以僥幸沒被塗改,半圓形的大頂覆蓋在整個房間上方,讓整個房間顯得十分空蕩。

蘇丹的床榻會讓人聯想起平整的高台,它緊靠著牆壁,麵對著窗戶,上方向著兩側垂下金銀編織的床幔,床榻與角落裡到處都是柔軟的絲絨枕頭,青銅的爐子裡升騰著馥鬱的香氣——折斷的水煙杆,敲碎的玻璃瓶,撕裂的外衣與卷曲的書籍,表示這裡剛才遭受過一場憤怒的颶風,默罕默德四世現在已經平靜下來了,他身邊的宦官與侍從正在忙碌著將房間回複原先的乾淨與華美。

不過也許是因為大教長正在他身邊的原因,原先的大教長不幸在大會戰中回歸到他們的主人腳下,現在的大教長依然是個麵容肅穆,神情冷漠的老人,他向蘇丹恭謹地告退,然後離開了房間,整個過程中沒有看阿爾貝托一眼,對他而言,這裡除了蘇丹之外,所有人大概都和一件會說話,會走動的家具差不多吧。

等阿爾貝托將銀盤擺在柔滑精致的絲毯上的時候,默罕默德四世的怒氣已經差不多消弭了,他看向窗外,依然不覺得自己會失敗,他如此輕易地就得到了西西裡,這讓還是第一次禦駕親征的蘇丹進一步地膨脹了起來——從伊斯坦布爾傳來的消息固然讓他驚怒,卻沒有多少恐懼,奧斯曼土耳其迄今為止還沒有大敗過——雖然在大會戰中,他們損失了不少士兵,但在整部曆史中,哪怕是曾經的蘇萊曼一世也曾經遭遇過不止一次失敗。

“我要回伊斯坦布爾,”默罕默德四世說,反叛者隻要一看見他的旗幟就會立刻分崩離析,恐懼地呐喊著逃走,用來處死原先的將領與大臣的時間可能還要遠勝於此,安排新的可信的人來為他鎮守伊斯坦布爾也是一樁麻煩的事情——但不算什麼,他在心裡說,“你回去和家人說,”他和藹地對阿爾貝托說:“孩子,告訴他們,你要和我一起回伊斯坦布爾。”

“你可以帶走我所有的賞賜,願意留給誰或是自己都隨意。”他抬了抬手,慷慨地說:“全部留下也無所謂,我會給你更多。”

阿爾貝托如默罕默德四世期望的那樣真誠地道了謝,比起蘇丹賞賜的金銀珠寶,他更看重的是回家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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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貝托的母親一聽到這個消息,就立即跳了起來,她麵露恐懼,緊緊地將阿爾貝托抱在懷裡,阿爾貝托是她的小兒子,雖然上麵還有三個兒子,但她最疼愛的還是阿爾貝托沒錯,“聖母啊,聖母啊,”她喊道:“我絕不允許你再回到那個魔鬼身邊!”

阿爾貝托的父親也不由得蹙眉,巴勒莫是一個何等古老又尊貴的家族,即便曆經王朝與君主,巴勒莫這座城市可從來沒有改過名字,但西西裡人的尊嚴與傳統在奧斯曼土耳其人的大軍前不值一提,蘇丹讓阿爾貝托回來告知一聲已經算得上是對阿爾貝托的開恩——對阿爾貝托,而非巴勒莫,從這點就可以看出,巴勒莫家族對蘇丹來說一文不值。

“讓我們去殺死那個人吧!”阿爾貝托的長兄說,“讓我們召集士兵,讓那些異教徒看看西西裡人的血吧。”

“您能召集多少人呢?”阿爾貝托從母親的懷抱裡掙脫出來,冷靜地說:“現在門外就有三百人。”

一半出於監視,一半出於恩寵,蘇丹讓三十名耶尼切裡親衛,三百名阿紮普步兵護送阿爾貝托回家,然後……巴勒莫有數百倍於這些人的士兵,還有火炮、火槍手與大象。

“哎呀!我們寧願一死,也不能受這樣的屈辱。”阿爾貝托的次兄說。

“我們當初就不應當聽從法國人的花言巧語,膽小怯懦地活著而不是勇敢地區死。”阿爾貝托最小的哥哥同樣地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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