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蒂雷納子爵的海上盛會(上)(2 / 2)

我乃路易十四 九魚 6282 字 6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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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主義者。”蒂雷納子爵點評到,然後沒能得到回音,他這才想起維拉爾已經在海上了。

今天與那些衣著華貴,珠光寶氣的賓客格格不入的那些人,雖然也是受邀請來的,但他們與身邊的人完全地背道而馳,這些思想激進的好人已經具備了最初的,粗劣的民族意識,就如曾經的勒伊特將軍,他們已經將荷蘭視作一個國家,一個值得犧牲的理想,懷抱著這種想法,他們已經榮幸地與那些商人那樣,成為了蒂雷納子爵的小小煩惱。

卑劣與高尚,有時候並不是用來鑒彆敵友的好辦法。

這時候,身為“理想主義者”與“民族主義者”的德波爾與商人舍恩正站在門廳處,與其他人一同觀賞門廳裡僅有的裝飾品。

被玻璃匣子保護著的法蘭西商法。

要說這本商法的裝幀固然精美,卻也不值得人們看那麼久,但蒂雷納子爵一到阿姆斯特丹,就將這本典籍供奉在人人可見的門廳裡,著實意味深長——除了對荷蘭商人的威懾之外,也有可能是因為這本書上有國王陛下親手寫下的贈語與簽名,因為蒂雷納子爵原本不想住在荷蘭王宮裡,是路易十四特意要求的,他才這樣做。

最主要的是這座王宮雖然因為路易十四在此下榻過,才被視作行宮,它原先也隻是荷蘭的市政廳與法院,蒂雷納子爵才敢接受國王的好意。

“您覺得這位總督先生舉辦這次宴會是什麼意思?”德波爾聽到不遠處有人這樣問道。

“如果隻是想要錢。”他的朋友回答說。“那就沒什麼。”

“還要看他是為國王謀財,還是為自己。”

“希望是後者。”

“希望是後者。”

聽到周圍人如此附和,德波爾不由得心生厭惡,他徑直走到另一個荒僻的角落裡,直到有人邀請他他才走進大廳。

荷蘭王宮還有一個彆名叫做大壩王宮,顧名思義,它就是矗立在堤壩上的,它甚至沒有地基,或是人們通常以為的那種地基,而是有一萬三千多根木樁承托起來的。這樣的建築堪稱奇跡,荷蘭人也將其視作一種驕傲,隻是沒想到它竣工不過五十年,就從市政廳變成了行宮。

德波爾的姓氏意思是“農民”,按照傳統,他原應該是個農民,但荷蘭的主要經濟支柱從農業變成了商業後,德波爾也成了一名水手,而後輾轉來到勒伊特將軍的麾下做了一名士兵,他不知是不幸還是幸運,在勒伊特將軍的最後一戰時,沒有死在海水裡,由此他認為正是天主讓他有了新的使命。

就是將法國人趕出荷蘭!

前幾年的時候,他的事業還算順利,懷抱著對法國人與國王的仇恨,有不少反對者加入了他的陣營,在鄉村,城市與港口,他的支持者也不少,但隨著時光流逝,他隊伍裡的人越來越少,除了蒂雷納子爵如同篦子一般縝密頻繁的“梳理”之外,就是法國人的統治並不如民眾想象的那樣嚴苛——人民啊,從來就是最溫順的,你隻要給他一點生路,他就不會輕易生出反叛的念頭。

等到自願離開的人數超過了被抓捕,被處死的人數後,德波爾就必須承認自己已經失敗了。

但一次失敗並不能讓德波爾心灰意冷,而且新的資助者出現了,隻是他們讓德波爾去做的事情,麵對著德波爾的語氣與姿態,都不由得讓德波爾想起了他在軍隊與商會裡遇到的那些人——那些人簡直比法國人更可惡!

商人舍恩注意到了德波爾,德波爾大概不知道自己的活動資金裡也有屬於舍恩的一磅銀子。舍恩與德波爾不同,作為一個猶大人——當然,他在彆人麵前是不承認的,他的父親是新教徒,母親是猶大人,按照猶大法律,他應該是個猶大人呢,但他深知猶大人在歐羅巴沒有什麼好名聲,所以一向以新教徒自居。

反正有必要的話再改信好了。

舍恩是個純粹的商人,還是阿姆斯特丹的製鞋行會的長老。雖然阿姆斯特丹製鞋工業並不算是最發達的,但隻要是行會,就注定能發財,他身為長老,已經擁有三家作坊,兩個店麵,還有一條船,在戰爭開始前,他正有望成為行會會長,這意味著他的家族就此能夠更進一步。

當然,之後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路易十四一向很討厭行會,除了行會竟然貪婪到連國王的產業都要插手之外,它還大大地影響到了工業與商業的進步——譬如舍恩的製鞋行業,沒有行會的允許,工匠不被允許修改用料、式樣、染料等等,也不能輕易接受彆處的訂單,或是接受其他的供應商,也不能自己製定價格,尋找買主。

行會也許在最初的時候保證了手工業者的安全與利益,但幾百年下來,種種陳規陋俗——幾乎都是為了牟利而設定的,已經將這座龐大的體係變成了一座死氣沉沉的牢獄,聰明的人,勤勞的人,或是單純的人不但不能從中受益,反而會受苦,受罰,倒是那些懂得奉承阿諛,賄賂誣陷的小人,有了一條登天的捷徑。

何況這些行會發展到了今天,竟然已經有了自己的法律,自己的軍隊與自己的官員,在兩次的投石黨暴動中,行會的助紂為虐功不可沒,路易十四可從來沒有忘記過。

在法蘭西沒有行會,荷蘭當然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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