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陛下。”巴蒂斯特說,蓬地打出一球:“隨你安排,陛下,我不在意,”他真心實意又無所謂地說:“我喜歡打仗,而不是去做一個官員,我聽說阿美利加的土地異常遼闊。”
“是的,我也以為,阿美利加會更適合你。”路易說,一直在旁邊聽著的奧古斯特不由得發出了一聲驚叫:“陛下!”
“彆急,”路易說:“我想要讓你去阿美利加。”然後他沉吟了一會:“和奧古斯特一起。”
“啊,”巴蒂斯特了然地說:“您是說……您希望我來保護他嗎?”
“不,”路易說:“你也是我兒子啊,巴蒂斯特,哪怕你並不在我身邊長大……我依然很愛你。”
“那麼……”
路易立起球杆,邦唐帶著侍從退了下去,“你知道吧,荷蘭終將成為法蘭西的一個行省。”
“您總是有您的想法與安排,而您從未失敗與錯過。”巴蒂斯特說:“即便不是您的兒子,我也不會更變我的態度,您是一位偉大的國王。”
“站到我身邊來。”路易說:“你也是,奧古斯特。”等到他們都站過來了——恰好是台球桌的窄邊,“把這張台球桌看做法蘭西現有的領地與能夠影響到的範圍吧。”他看向巴蒂斯特,估量了一下後者手臂的長度:“巴蒂斯特,去拿那個紅球。”
那個紅球距離他們隻有幾寸,巴蒂斯特簡簡單單一伸手就拿到了。
“這就是巴黎,也可以是凡爾賽,”路易說:“然後去拿那個白球。”這下子巴蒂斯特就有點吃力了,那個白球恰好在他手指勉強能觸及到的地方,“這個白球就是布列塔尼,洛林或是馬賽。”他點點頭:“雖然要費點力氣,但依然在能夠自如掌控的範圍以內。”
“然後是那個黃色的球。”路易說。
“我要走過去,”巴蒂斯特說:“不然我碰不到。”
“一個國王可不能總是在外麵。看看獅心王理查。”路易說:“你可以拿上球杆。”
巴蒂斯特遵照他的話去做了,用球杆將黃色的球撥動到身邊。
“這球杆就是我的大臣,將軍,還有民眾,我依靠他們來管理我的新領地——雖然可以,但那不是你或是我的手臂,用起來總有些膈膜與力不從心。”路易說:“但沒辦法,它們距離我太遠了,所以,要對能夠幫助到我們的任何人或是事更好些。”
“那些印第安人也是嗎?”
“也可以這麼說,”路易凝視著距離他們最遠,幾乎緊靠著另一側的藍色球:“也可以說不是,因為阿美利加與其他殖民地就如同那顆藍色的球一般,先生們,它距離我們太遠了,遠到就算我將上麵全部清空,也沒辦法阻止他們成為另一個國家。”
兩位公爵的神色都不由得變了。
“所以我想了又想,是的,我不但要讓奧古斯特到那裡去,我也要讓你,巴蒂斯特到那裡去。”
“我要阻止他們嗎?”
“怎麼可能?”路易失笑:“我隻希望你們能夠代替我……”
“代替您?”
“代替我見證一個全新政體的誕生,以及,保證它不會變成對法蘭西的一柄利劍。”
巴蒂斯特沉默片刻:“但父親,您難道不能成為他們的國王麼?”他想了想,說道:“阿美利加距離這裡雖然遠,但馬賽距離巴黎也不近啊,有了巫師,我們可以保證通訊順暢,至於您的將軍與官員——如果您擔憂的是這個,那麼就和英國人的總督那樣,每隔幾年就輪換一次,您還可以用作對忠誠與才能的褒獎與鼓勵……”
“那麼那裡的民眾呢?”路易笑道:“我可沒辦法讓他們每隔幾年就遷移一次。”
“他們也是法國人。”
“離開法國就不是了。”路易說:“人們稱我為凱撒,我也希望能夠成為凱撒,凱撒也希望偉大的羅馬能夠與世長存,可惜的是,就如同從普羅旺斯移植到下諾曼底的柑橘樹會生出味道不同的果子,人移動到另一個地方,隨著時間流逝也會發生不同的變化,遙遠的距離更是會催化一些激烈的想法,要靠對一個人的崇拜或是畏懼來維持一個龐大的帝國——啊,不說凱撒,就看奧斯曼土耳其的蘇丹吧,所有人都是他的奴隸,他成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