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章 大孔代向我們告彆(下)(2 / 2)

我乃路易十四 九魚 5920 字 6個月前

他們簡單地領受了聖餐,做了祈禱,聽了講道之後,小歐根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這裡的貴族呢?”

按理說,就算他拒絕了利奧波德一世的冊封,奧爾良公爵在這裡,他們也應當來拜見公爵才是。

“要麼沒有資格,”菲利普同時兼具王弟與奧爾連公爵的兩重身份,除非他特許,不然不是什麼小貴族都能有榮幸一睹其尊麵的:“要麼就是跟著皇帝去了維也納。”

“是兩次擲出窗外事件嗎?”小昂吉安公爵問道,“兩次擲出窗外事件”都是由宗教衝突引發最終卻引發了政治大地震的事件,簡單地說吧,就是波西米亞的新教徒“胡斯教徒”第一次因為其首領胡斯的死亡舉行遊行的時候,被市政廳的人從高處投擲石塊的行為激怒,衝進市政廳將市長等人從窗口投出窗外,由此打了十五年的“胡斯戰爭”。

第二次則是因為初成為波西米亞國王的哈布斯堡的費迪南,因為要在波西米亞複興天主教,而大肆迫害胡斯教徒,於是胡斯教徒重蹈覆轍,衝進布拉格城堡,將國王的三名大臣扔出窗外……這次莽撞行動帶來的是著名的“三十年戰爭”。

在三十年戰爭中,瑞典人打進了布拉格,國王連同他的大臣,將軍,王後一起逃走了,留下了布拉格人迎接搶掠、qiangbao,焚燒與屠殺,布拉格在短短幾天了就化作了一片廢墟,如果在這之後,波西米亞國王還願意重新回到這裡,重建都城,布拉格或許還有興盛的機會,但哈布斯堡的薄情寡義在這個時候就初露端倪,國王不但沒有回來,還直接遷都到維也納。

布拉格從此成了一處政治與經濟的窪地,這裡可以說是哈布斯堡一處最為醜陋的瘢痕——國王曾經在這裡被暴民逼迫,又被敵國驅逐,就像是利奧波德一世不太願意提起佛蘭德爾,當初的費迪南與繼位者也不怎麼願意提起布拉格,布拉格幾乎成了一個不可明說的流放地,凡是從維也納被發配到這裡來的官員,都是被上層厭棄了的,他們到了這裡,不是全心竭力地搜刮錢財,好早日被調任,要麼就是自暴自棄,一心一意地儘情享樂。

雖然這裡已經糟糕到連稍有姿色的“名姝”都不會踏足的地步了。

小歐根關注了一下城堡裡的侍從,他們應當是布拉格城裡的平民中過得最好的一群人才是,但他們除了瘦弱之外,令人心驚的就是仿佛已經失去了對生活的期望——他們身上的衣服是乾淨整齊的沒錯,但他們竟然會疏忽到擰錯紐扣,露出內襯,折斷蠟燭,祭壇上也許足夠乾淨,但窗簾上灰塵密布,屋角堆滿糞便,讓小歐根不由得聯想到了昨天的浴桶,那些明明能弄乾淨的小刺……

他們之中甚至沒人動過跟著他們離開的心思,他們看向法國人的使團,充滿了厭倦與憎惡,每一眼似乎都在驅趕著他們,希望他們能趕快離開,不要在這裡礙布拉格人的眼。

小歐根覺得,哪怕他們投來了如米蘭的流民凶狠的眼神,也要比這種仿佛散發著腐朽氣味的……不作為要強得多。

“這裡與維也納相比,”奧爾良公爵笑吟吟地問道:“如何?”

小歐根不願意承認利奧波德一世已經是個不壞的統治者了,但接下來的旅程中,他看到和聽到的事情才徹底地顛覆了他原先的想法——原來看似簡簡單單的,讓民眾有東西吃,有衣服穿,有片瓦遮頂,可以有一份工作,可以養活孩子,可以在生病的時候得到治療,繼而安然在床上離世,進一步,可以讀書,可以購物,可以享樂……居然那麼難,那麼罕見,有些城市裡的管理者,無論是主教,還是市長,又或是領主,隻要能做到前麵的五步,也就是說,可以保證城市與鄉村裡的平民能夠生存與繁衍,就算是又慈悲,又有能力了。

一些心性殘酷,又或是有心無力,容易被蒙蔽的人,他們的領地大概就和現在的布拉格一樣,是個死氣沉沉的泥沼。

那些眼睛中沒有亮光的人,並不是一開始就這樣的,他們也曾掙紮過,反抗過,就如之前的胡斯教徒與波西米亞的本地人,受到了不止一次的打擊與摧殘,才會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他們不知道該怎麼辦,去死嗎,還是活著?那個更容易些?

“想想巴黎也差點變成這個樣子,”奧爾良公爵說:“真是可怕啊。”

“怎麼可能呢?!”小歐根立即說,旁邊的小昂吉安公爵也露出了讚同的神情。

“往下走吧,我們快到波蘭了,”奧爾良公爵說:“還有更糟糕的東西在等著你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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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歐根並不覺得還會有什麼比他們看到的那些城市更糟糕,哪怕他聽說過波蘭的施垃赤塔階層依然施行奴隸製度,也就是從烏克蘭平原上劫掠哥薩克人(有時候也有韃靼人)作為自己的奴隸。

哥薩克原先的意思是“輕便的馱包”,代指“輕騎兵”,“哨探”,後來才被人附會成“自由人”或是:“勇於反抗的人”,事實上,最初的哥薩克是一群不堪忍受金帳汗國奴役的斯拉夫人,他們為了避開蒙古人的鞭子,才跑到了當時還人跡罕至的南歐與東歐草原,並在那裡繁衍至今。

隻是這些斯拉夫人怎麼也不會想到,居然在金帳汗國徹底覆滅之後,落後的農奴製度居然還被與他們同樣膚色的人繼承了下來,甚至發揚光大,他們曾經逃過的劫難,再一次降落在了他們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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