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想殺便殺(2 / 2)

親眼看見她動手,也真是說謊不眨眼,有時笑嘻嘻,有時那般目光,卻讓人十分在意,才要讓她先進去,背後來人又叫住了他。

他差點忘了,世子還在藏書閣。

長長地歎了口氣,隻得看著今朝,讓她先進去:“你先進去,我讓人去請父親來,在他來之前,問你什麼,你都不要說。”

顧今朝幾乎是下意識地就伸手抓了一把,秦鳳祤才一轉身,剛好抓住了他袖子。

到底還是個小少年,許是怕了,他站住了才要安撫她兩句,一個細長的物件就到了手中。少年向前一步,與他並肩,眸色微動:“最好不要驚動你爹,讓人拿著這個去中郎府尋我爹,告訴他我讓人欺負了就是。”

說完,少年回頭,大步進了君子堂。

秦鳳祤攤開掌心,上麵靜靜躺著一個腰牌,是中朗府的。

讓他去尋誰不言而喻,顧今朝口中的爹,林錦堂無疑。景嵐當年進京城時就聲名大噪,她一介女子拋頭露麵來行商,百姓們議論紛紛,都當個樂子講,紛紛猜測林錦堂何時休妻。

可人家日子依舊那麼過,還過得有滋有味的,後來林錦堂入了中郎府,在職金吾衛,更是夫妻恩愛。景嵐行事向來我行我素,她近年來興建花房,家財萬貫,更叫人羨慕,就在那些愛嚼舌根的人都覺著,林錦堂這夫人可真是娶著了,也興家也興夫的時候,沒想到林錦堂迎了一門妾室進門,至此景嵐休夫,大鬨京兆尹,名動京中。

遲疑片刻,小廝已經迎了過來,趕緊交代了幾句,進了藏書閣。

顧今朝進了君子堂,掌教已經落座,周行坐了案邊,還捂著嘴哼哼著,她才一站定,老夫子的戒尺就狠狠敲在了案前。

“顧今朝,你將周行打成這樣,難道一點愧疚之心都沒有嗎?嗯?”

顧今朝反唇相譏:“夫子怎不問問,他可有一分愧疚之心?”

周行渾身疼痛,想要分辨兩句,一張口,牙槽也疼,疼得他嘶的一聲:“……”

老夫子橫眉立目,也是惱怒:“混賬!才看著鳳祤的分上,饒你一次,卻是不長記性,你還不知錯,還不跪下!”

那個在那坐著,乾什麼要她跪?

顧今朝紋絲不動:“他有錯在先,為何不讓他跪?”

老夫子怒火更盛,掌教一旁瞧著,淡淡開口:“稍等片刻,等家裡人都來了,再議論對錯不遲。”

老夫子嗯了聲,也坐下了:“說的也是,一會等秦大人來了,也叫他看看,他這個繼子是個什麼德行。”

堂中有風,說話聲音大了還有回音。

顧今朝聞言冷笑,低眸不語。

君子堂一下安靜了下來,隻除了周行應景地哼哼兩聲,安靜得似乎隻能聽見幾人淺淺的呼吸聲。

時間過得也快,周行他爹來得也快,他甚至還帶了衙中的兩個衙役,嚷著要將顧今朝這就送進牢房。

或許是顧及身份,他隻怒斥並沒有動手。

但那目光也是凶神惡煞了。

顧今朝冷眼瞧著這當爹的,在她麵前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樣,隻小心退讓,一味後退,不多時,君子堂門口又有人來,她終於鬆了口氣,站住了。

低下頭來,抿唇。

腳步聲走過她身邊,遮住了她的身形,之後她聽見一道稱不上熟悉的聲音說道:子不教,父之過,秦生來遲一步,還望見諒。

她驀然抬眸,麵前人還是一身官服微換,想必也是匆匆而來。

秦鳳祤並沒有讓人去找林錦堂,還是叫了秦淮遠來,他一文人,注重教養,為人謙和,對於她這個繼子,能有什麼……彆開眼,今朝憑空踢了下腳邊並不存在的東西,暗自著惱。

秦淮遠態度溫和,周行爹隻是冷笑:好了,秦大人來了,現在咱們就來論一論到底是誰的錯,我兒被打成這個樣子,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秦淮遠輕點頭:“是不能就這麼算了。”

說著他讓今朝先出去,隻說來論。

顧金朝也不管他那個,徑直走了出去,外麵春風迎臉,院子裡還能看見剛長出來的草兒,帶著些枯杆。

四季變換,人心變換,都是控製不了的事情。

她坐了下來,隨手扯了兩根枯草,在手裡擺弄著,低頭編起了草兔子來。

冷不防一聲輕笑在旁:“小可憐兒,闖了禍你倒是跟沒事兒人似的,書院有書院的規矩,你才來幾天,為何不知遵守呢!”

說罷還歎著氣,帶著些許幸災樂禍的笑意。

今朝抬頭,藏書閣的樓上,窗口處一人正低頭看著她,他一身錦衣,臉邊流蘇垂落下來,正慵懶靠著窗棱,笑意淺淺。

她繼續編兔子,低頭:“有人遵守,有人不需遵守,那叫什麼規矩?”

上麵人嗯了聲,似歎了口氣:“說的是,所以要做當權者,不忠不義者,殺,不仁不孝者,殺,想殺便殺,無非就是安個由頭便是。”

今朝也是歎氣,說不出的失落。

她手上動作也快,小兔子剛是編好,君子堂傳出了秦淮遠的聲音,不卑不亢,也是淡然。

“我兒何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