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少年的愛(1 / 2)

第六十八章

曆代皇帝都信奉佛祖, 大理寺原本是政務機關, 皇族當中也有皈依佛門之人, 像那樣的人,就會在大理寺出家, 並看守皇陵,永世不得入俗。

先太子李琰,葬身於此。

李煜說他皇叔是抑鬱成病, 是以一病不起。

他說李琰是個可憐人, 總想做那天邊的雲自由自在,做不得了,想出家, 也出不得,萬事身不由已, 唯有一把白骨,葬在寺中, 還是托了李煜。

彼時李煜正值少年, 也總算不負所托。

景嵐在李煜處得到的回答是這樣的, 其中話語不多, 但也能聽出來, 一個身不由已詮釋了所有, 容華直接昏了過去,她又打聽顧瑾的下落, 可李煜卻說李琰身邊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一個人。

怎麼可能沒有, 再三詢問, 依然沒有任何的線索。

自古生在帝王家的,成王者書寫曆史,失敗者屍骨無存,當年的真相已無處考究,唯有兄長顧瑾還是下落不明。景嵐大失所望,在外麵站了一會兒才回來。

偏院當中,房門緊閉,她上了石階,不等開門,顧容華已經走了出來。

李煜安排了休息之所,容華自昏倒之後,夢裡燒起了熊熊大火,李行雲久去不歸,兄長下落不明,父母雙雙離世,景嵐病起高燒不退。

一切源頭,都在行雲開始,禍事也由他引出。

那奸人如何仗勢欺人,她在夢中一一走過,雖然家中再無男丁,可也護得了月華,她雙手染上獻血,不要命的撲過去,骨頭都似重新疼過,匕首紮入那人後心,一下又一下的……

自那時就醒了過來,她看著雙手,過往再無糊塗,念及過世的爹娘,失蹤的兄長,更多的是愧疚,一切皆因她而起,是以她恨,恨行雲,恨自己。

這麼多年都不願想起,皆因為恨,因為悔。

如今行雲石碑就在林中,是愛是恨,已說不清還剩什麼。

姐妹相見,顧容華拉住了景嵐的手:“月華,這麼多年了,苦了你了。”

她眸光當中,褪去天真,徒留痛色。

景嵐又喜又驚:“容華,你好了?你想起以前的所有事了?”

顧容華嗯了聲,四處張望:“此處說話不便,我們回去再說,先太子不在世上,此事無人得知,李煜故意引了我們來,必定有所圖。”

景嵐點頭:“他說根本沒有見過太子身邊有過兄長那樣的人,你說那這麼多年,哥哥能去哪了呢?”

一提到顧瑾,又見淚意,容華伸手給她擦落:“多半也不在世上了,彆想了。”

二人下了石階,果然又有小沙彌來引路,說是太子在偏殿等候。

顧容華捏了景嵐的手,不讓她透露什麼,跟著小沙彌走了偏殿去,她讓景嵐等在門口,獨自走了進去。

景嵐雙手交纏在一起握緊了,心中忐忑。

萬萬沒有想到,還有這樣跟皇室相連的一天,勉強忍住了,才沒能走動,腳下像生了根一樣的站定,她得鎮定,還得鎮定,還有更多的事情等著她們。

不多一會兒,顧容華走了出來,她也是挽起景嵐手來,二人往出走。

偏殿更多禁衛軍守著,誰都沒有說話。

出了大理寺,外麵路上雪已經化了不少,兩個人相互攙扶著,心情都十分沉重,車夫還停車等著她們,上了車了,都沒忍住掀開窗簾回頭看了看。

馬車顛簸,越走越遠,景嵐放下窗簾,心神不寧。

顧容華回身坐好:“他在找一樣東西,不過隻是千般試探,好像還不太想讓我知道是什麼,皇室爭鬥向來殘酷,我不想咱們都被卷進去,景嵐,你照顧好今朝,顧家血脈,隻有她了。”

景嵐握住她手,驀然抬眸:“今朝她是……”

容華抽手出來,一把遮住她唇:“她就是你的女兒,此事千萬不要對她說起,既然活過來了,我總得對得起爹娘和兄長,那歹人死了,父母兄弟還在,我們至今不敢回生地,難道是我們的錯了?你隻管看顧好今朝,我非要讓他們血債血還!”

顧容華外柔內剛,性子剛烈,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想那些惡人。

不僅僅是那些惡人,還有行雲之死,兄長下落,當年事,也需得查明,不能輕易這般過去。

叮囑了景嵐,她打定主意,又貼了耳邊,低聲說道:“你還記不記得,我與你說過,李郎說家在揚州,當年我們去那尋過,如果我猜的沒錯,他就是走了,也肯定留了東西給我,不然臨走時候,不會千叮嚀萬囑咐,讓我記住他家家門。”

景嵐心中狂跳:“那是什麼?”

容華勾著她指頭,在她手掌心寫字:“我們先不能動,現在多少雙眼睛看著,得快些理清關係才好。”

景嵐點頭:“今朝還在自考,那以後還要不要考下去?”

她的擔憂不無道理,容華也是怔住,隨即歎了口氣:“等過段時間,看看還有什麼變動,除非站穩了,否則你們就撤出京中,去過自在日子吧。”

“那你呢?”

“我不能走,以後我護著你們。”

回到府院,先行問過今朝,都說她一早去了書院,還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