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心頭肉啊(2 / 2)

他若真動了手,那便真是萬劫不複之地。

回了京中才換上衣裳,有人尋來說是質子與顧今朝都在天香樓,他匆匆而來,上了二樓,果然,她驚慌失措,她眼裡都是恐慌。

若是從前的他,隨心所欲,隻怕天香樓都要掀個底朝上。

然而看著顧今朝,他更似落敗,是惱是怒還是不甘,已是說不清楚。

拂袖上車,謝聿沒有回頭:“你若隻因怕我,那不必跟著我。”

顧今朝上前一步,有點急了:“什麼意思?”

謝聿進了車廂當中摔下了車簾:“怕是他傷得比我重,今日跟了我來,怕是明日就要怪我。”

馬車漸漸駛離,顧今朝站在街邊,抿住了唇。

走出一段路了,謝聿才是掀開窗簾,可再回頭時,哪裡還有人在了,他回肘打在窗棱上,動作之間腰腹上又是一陣絞,車內隻掛著一個燈籠,可即便是那樣昏暗也能看見白衣上暈出來的血跡。

伸手扶住,劇痛之下,靠了一邊。

顧今朝在天香樓付了銀錢,又借了一匹馬,奔著中郎府方向疾馳過去。

她喝了不少的酒,心肺當中火辣辣的,行過中郎府門前也未注意到,直直往後巷去了,到了自家門前飛身下馬,才牽著馬要進大門,一眼瞥見牆邊暗處,倚著個人影。

今朝握緊韁繩,頓時皺眉:“誰?”

少年自暗處走了出來,一身紅衣:“你回來了,我等了你好半天了……”

穆庭宇走了她的麵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天空當中,一彎月牙,星月無光,門前的兩盞燈籠映著她的臉,他在暗處背著光,似無力。

今朝抬眼:“你來乾什麼,已經是兩條路上的人了,我並不想見你。”

穆二眸色漸紅,握緊雙拳:“我受不了!我一看見他就受不了要發狂要發瘋了!顧今朝,你為什麼能說不見就不見,你也教教我,現在把你從我心口裡剜出去!”

顧今朝側身而立,不再看他:“那就不要來見,不看不問不聽不提不念,疼了找個人揉一揉,難受就找個人靠一靠,既然與公主府的婚事就要有定論了,那就待人家好,慢慢忘了從前就是。”

穆二心有不甘,一步上前:“你怎麼能說得這般輕巧?你已是找到了那個人?”

距離太近了,今朝一把將人推開,也是怒目:“穆庭宇!我不喜歡優柔寡斷,不喜歡拖泥帶水,你既已選擇背負穆家聲望,那就彆回頭!是你先走的,這般惱怒乾什麼?我有自己的路要走,以後再遇世子,也望你彆在挑釁傷人,男子漢大丈夫再這麼意氣用事,你何時才能像個人了!”

她話是重了些,句句是理。

滿心惱怒無處可發,顧今朝大步走過,穆二上前再次拉了她的手腕,又被她摔開了去。

今朝沒有回頭:“謝聿他可刺傷了你哪處?”

並沒有,穆二抿唇:“沒有。”

顧今朝點了下頭:“那就好,你實在不該傷他,他那般狂妄之人,尚且知道自製,你為何還不知進退?你阿娘你哥哥都沒了,如今再沒有人能護著你無法無天了,穆二,你快些長大吧!這是我對你的最後忠告。”

說著上前敲門,小廝聽著動靜出來開門,她將韁繩塞了他手裡,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穆庭宇如遭雷擊,定定看著她背影漸失,一步一步也退了回去。

他猶還記得那一劍刺了下去,謝聿唇邊笑意:“如此也好,這一劍當還了你,從此今朝是我的,便不欠你半分了……”

低頭看著腳下,巷口漆黑一片,隱約隻能看見自己的靴子上,已是沾染了太多塵土。

世子府中,謝聿已是敷了止血的藥,換下了染血的白衣,衛淵不想回自己府上,非要上他這來,他自稱醉酒,在堂前喝了好幾碗解酒湯,賴進來就不走了。

謝聿臉色陰沉,還不能給人硬攆出去,隻得讓人收拾了客房去。

衛淵歪了椅子上麵,捧著手爐暖著手:“誒,這就對了嘛,身在異鄉為異客,眼看著過年了,你也一個人,我也一個人,咱們兩個一塊過年,這不是很好的嘛!”

謝聿才流了些血,臉色略白:“今日留你一晚上,明日一早送你出府。”

一碗又一碗的醒酒湯,喝得渾身發涼,衛淵站了起來:“世子這般冷漠,實在令人心涼,本王實是有心結交,怎的一推再推。我可不像今朝,說起今朝來了,聽聞她從前與穆家二公子十分要好,今日人也回京了,中郎府正是熱鬨,她不會是才吃了酒,又去湊熱鬨了吧!”

謝聿眸光如刃,垂眸遮掩幾分,頓時起身:“時候不早了,讓人送你去客房歇息。”

衛淵見他站起來了,忙也跟了過來:“行吧,我去客房歇息,但是世子要把那把隨身軟劍送我,打眼一看就知道不是俗物……”

謝聿往出走,他就跟了後麵。

時候不早了,到了客房門前,衛淵也是不回,非要那把軟劍。

那是謝聿身邊之物,一再試探,也不知深淺。

衛淵一人身處大周國土,總得探了底,找個屏障。

於他而言,謝聿是再好不過的人選,一路吹著口哨,衛淵是賴子一樣,隨著謝聿進了他的屋裡去,何老五看見他了,目光複雜,生生給人攔下來了,讓他坐一坐。

謝聿走進裡間,床頭上掛著那細軟長劍,才走到邊上,赫然抬眸。

床上幔帳已經放了下來,裡麵暗黑一片。

可即便如此,隱約也可見人影。

他聽著外麵衛淵和五叔說話的聲音,伸手將幔帳拉開了來,顧今朝懷裡抱著個錦盒,顯然是倉促之間躲上來的,她鞋還未脫,四目相對,見是他顯然鬆了口氣。

衛淵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一把軟劍而已,世子不會這麼不舍吧?”

腳步聲起,謝聿動作也快,他將今朝兩隻鞋脫下來踢到了床下,隨即將她按倒 ,拉過被子蓋住了,才又合上了幔帳。

眼看著嬉笑間衛淵走過來了,謝聿伸手拿下床頭軟劍,轉身迎上前去。

軟劍隔空扔了過去,再抬眸時,已有笑意:“一把軟劍而已,送與衛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