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從很早之前,就開始配合警方辦案查案,在那些經曆之中,他早就見過了形形色色各不相同的善人與惡人,那些複雜的案例,簡直可以支撐他完成一本犯罪心理學專著。
但就算是他,也從來沒見過像沢田綱吉這麼不要命的初中生。
被子彈在胳膊上釘出一個洞之後,照樣仍然能夠鎮定自若,一邊摸著自己手臂上的鮮血,一邊輕聲安慰自己懷裡那個差點被嫌疑人掐死的小男孩兒。
甚至在他包紮傷口的時候,醫生和來往經過的警官看到那滿臂的鮮血和猙獰的傷口之後都忍不住皺眉,但沢田綱吉本人卻像是渾然不覺一樣,還有心情和體力與朋友打電話,說話的聲音都沒有絲毫顫抖。
——工藤新一真懷疑這人是不是一個沒有知覺的AI,不然為什麼受了這麼嚴重的傷還都不知道喊一聲疼。
“隻是輕傷而已,”怕被彆人發現不對勁的綱吉環視了周圍一圈,才繼續小聲地對聯絡器另一端的reborn說,“彆擔心。”
“……你以為我是瞎子嗎?”reborn的語氣聽起來像是要殺人,綱吉甚至能夠從聯絡器裡隱約聽到憤怒的槍聲,這人一定是又在氣急之下到處亂開槍了,“看不見你的傷口?”
“也沒有多嚴重……”出於超直感帶來的求生欲,綱吉下意識地忍下了他原本想說的後半句話,‘我又不是沒受過更嚴重的傷。’
不知道為什麼,小首領總感覺自己吞進嗓子裡的那半句話,根本無法如願熄滅reborn的怒火,反而很可能會讓自家老師立刻衝過來把自己拎回本家,然後狠狠地關上幾個周的小黑屋。
“閉嘴。”reborn難得拋棄了他那一貫漫不經心般的冷靜,聲音戾氣十足,“你現在就給我滾回來,蠢綱。”
“……我好像很久都沒有聽到你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了。”也許其他人分辨不出來reborn對綱吉的態度有什麼不同。但身為當事人的沢田綱吉卻非常清楚。雖然現在reborn依然會像很久之前那樣稱呼他為‘蠢綱’,也依然會時不時地拿槍指著他威脅、拿錘子砸他幾下;可是這種相處方式與其說是‘嚴厲’,倒更像是類似於開玩笑般的
捉弄。
——大概是知道了自己的徒弟已經能夠獨當一麵了,所以也沒有必要像最開始那樣,總是用逼迫的方式來命令沢田綱吉。
綱吉握著聯絡器的手越收越緊,關節甚至用力到微微發白,“從一開始你們讓我來到這裡,去完成那些聽起來很可笑的任務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有事情瞞著我。那時候我沒有問,因為我知道你們不會害我,我相信你們,所以我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去追問。”
“可是現在,我都已經來到這個世界,做了一半的任務了,你卻突然讓我回去。reborn,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想讓我怎麼做了。”
聯絡器的另一端,reborn看著屏幕上那個眉頭緊皺、一臉嚴肅的棕發少年,簡直恨不得透過屏幕親自喂給他一顆子彈。
裡世界所有人都知道彭格列的小十世是他reborn親手教導養大的學生。——他的。‘親手養大’的。
這兩個略顯曖昧的詞聽起來可真是有趣,就好像沢田綱吉真的會因為這兩個原因而對reborn的話百依百順一樣。
裡世界中有不少人都在心裡懷疑,彭格列現任門外顧問會不會憑借老師的身份,而在暗地裡操控小十世,把彭格列家族握在自己手裡。
——說這些話的人們一定猜不到,傳聞中溫和親切的彭格列小十世,是個多麼固執的人。他一旦決定了什麼事情,就連他的老師reborn也很難改變。就像在未來戰結束之後,reborn在複盤那場慘烈戰爭的時候,忍不住想,如果身為彩虹之子的他沒在白蘭的算計下那麼早的死去,他能夠阻攔住綱吉進行那個假死的計劃嗎?
——很難想象。
reborn深呼吸幾次,努力遏製住自己的怒火,對綱吉解釋:“我剛剛見了伽卡菲斯。”
伽卡菲斯可以算是造成彩虹之子詛咒的根源,作為曾經飽受這一詛咒折磨的reborn,和伽卡菲斯的關係當然不可能會有多好。即便彩虹之子的詛咒早已解除,reborn還是覺得伽卡菲斯是一個比白蘭更加麻煩棘手的不定時炸——彈。在絕大多數時候,reborn都不願意和伽卡菲斯打交道。
“他這個人不可信。最開始,是他來請求彭格列的幫助,說隻有你才能完成這個任務,可直到現在他也沒有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們。我們問了他
很多問題,但是他什麼都沒有回答。”直到現在,reborn一想到剛才的場景,還是會由衷地產生想要一槍崩了對方的念頭,“這次你隻是受傷,但如果你再在那個世界待下去,誰知道會再出什麼事情。”
“……可是我來都來了……”綱吉發愁地將身體向右側傾了傾,小聲地抱怨,“白蘭你也不幫幫忙……”
“……嗯?你叫我嗎?”低著頭專心發短信的工藤聽到聲音之後,下意識地抬起頭看著綱吉,茫然地發問。
小教父和名偵探麵麵相覷互瞪了一會兒,過了不知多久,綱吉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一樣,僵硬地問:“……白蘭呢?”
“啊?”工藤新一愣愣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右手邊,“我剛才看到他好像向那邊去了。”
綱吉順著工藤新一所指的方向看去,倒吸一口涼氣,感覺頭皮都在發麻,“……完了。”——偵探所指的,是剛才槍響聲傳來的方向。
在綱吉受傷之後,白蘭的臉色就陰沉得可怕,他去那兒的目的……小首領簡直不敢假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