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走道旁有欄杆,秦雲舒腰部迅疾一轉,揚手拽住穩住身形,不至於摔倒。 突如其來的一下,她被撞的有些懵,斂下心神抬眼去看時,帶著歉意的剛毅臉龐映入眼簾。 麥色皮膚,立挺五官,襯著蔓延全身的颯爽英氣。 秦雲舒心裡一陣咯噔,突然的相遇叫她不知如何回應,唯有靈動雙眼不斷的上下打量他。 蕭瑾言也是一愣,是她…… 剛才他還站在二樓俯瞰她,轉眼間,她竟到了他眼前,更被他魯莽的撞了。 他塊頭大,胸膛也堅硬,風沙中呆久了,一身糙肉皮厚,她肯定被撞疼了。 這麼一想,蕭瑾言雙眸歉意更深,他不但把人給撞了,還沒有及時攙扶。 此刻,秦雲舒已經緩下心神,也收住再次相遇的欣喜,瞧著身旁眸色接連變幻的蕭瑾言。 他啊,肯定心裡過意不去,抱歉又自責呢! 秦雲舒有些忍俊不禁,但她很好的克製住了,緩步上前,聲音帶了絲俏皮。 “你撞了我,卻不扶我,若不是我反應快抓了欄杆,豈不是要摔倒?” 被這麼一說,又被這樣一雙水漾眸子望著,在蕭瑾言看來,實打實一副受欺負的模樣,而他就是那惡人! 他不禁暗罵自己一聲,唇瓣微張,擠出幾個字,“姑娘,對不住。” 實在沒和女子接觸過,縱然心裡悔的要死,為什麼他步子邁的這麼大,為什麼沒有在撞人前就迅速反應? 心裡濃濃的愧疚,但溢出唇的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 秦雲舒唇角略略上揚,眸目微轉,話音故意帶了驚疑,“你難道不知道我的名字?” 口口聲聲叫人家姑娘,她明明告訴他名字了,她也好試探下,他到底有沒有記住? 這聲音落在蕭瑾言耳裡,成了責怪,他稍稍抬眸望了秦雲舒一眼,見她眉眼舒緩一臉的笑意。 頃刻間,他的心一咯噔,也不知道怎麼了,來不及多想連忙低頭。 畢竟是女子,他不該盯著人家看,他不是孟浪的人。 “姑娘,你的名字很好聽。” 秦雲舒等了一會,就等來這麼一句話,前世的瑾言,和現在一樣,緊守男女禮儀。 這副樣子,忍不住叫她起了壞心思,很想趁著現下無人逗他一番。 “這麼說來,我的名字你記住了?” 蕭瑾言不知道姑娘為什麼對此執著,但人家問了,他總要回答。 “記得。” 簡單的兩個字,卻是他的真心話,不是敷衍,他真的記住了。 剛回答完,銀鈴般的輕笑聲緊接著響起,蕭瑾言隻覺的比夜鶯的叫聲好聽多了。 “倘若下次再遇,你便喚我一聲雲舒姑娘。” 蕭瑾言的頭依舊低著,唇卻跟著抿起,眸裡多了思慮。不以姑娘相稱,添了閨名…… 蕭家無女嗣,底下隻有一個弟弟,他從未喚過女子閨名。 “看你這樣子,像是不願。” 聽了這話,蕭瑾言眉眼一跳,忙回道,“不是不願,而是……” 他不怎麼接觸女人,但也不傻,瞧她一身衣著以及剛才那輛馬車,不是普通民間女子。 那般的大家閨秀,喚閨名,真的可以? 秦雲舒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她不管,眼前站的男人,她上輩子就相中了。可她也知道,凡事都不能操之過急。 於是,她索性笑道,“隻有我們兩人時,你便這樣喚我。” 話落,她揚手往蕭瑾言硬挺的肩膀上一拍,“你喜歡聽書?” 蕭瑾言來不及點頭,便聽她繼續道,“我也喜歡,相逢即是有緣,我們一起去。” 說著,秦雲舒扯了下他的手臂,隨即又放下,徑自往前走去。 她沒有強拽著他走,一來,這樣顯的太熱情,瑾言會不自在。二來,按照上輩子對他的了解,隻要她再說一句話,他必定跟上。 秦雲舒眉眼微挑,走了幾步後漫不經心的說道,“三樓的說書先生,善講曆來猛將。” 話落,她不去看蕭瑾言抬腳上了三樓。 三樓茶座大堂,滿滿當當的坐了人,說書先生慷慨激昂,大家聽的滿臉振奮,視線絲毫不轉,時不時大聲鼓掌連連叫好。 秦雲舒動作輕緩,一邊挑僻靜位置一邊往樓梯看。 沒多久,一道熟悉的挺拔身影進入視線,秦雲舒唇瓣略揚,看吧,還不是來了。 “這裡。”秦雲舒輕輕一喚,手跟著微擺。 恰巧台上先生講到要緊處,一萬大軍麵對幾萬大軍,該如何突破。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先生那,壓根沒注意周遭事。 秦雲舒的那聲輕喚,也沒人在意,隻有蕭瑾言明白。 “這裡。” 秦雲舒又喚了一聲,漸漸的,蕭瑾言走了過來,站穩時輕輕咳嗽,緩解縈繞周身的不自在。 看著他局促的樣子,秦雲舒暗自輕笑,卻也沒多話,認真聽說書。 “單槍入敵營,擒賊先擒王!” “好!!!” 底下又是一陣叫好,秦雲舒扭頭看向蕭瑾言,見他眸裡溢滿濃濃敬佩。 緊接著,故事開始血腥,刀尖染上鮮血,有的直接被砍頭,有的連著腸子腰斬,到處橫屍遍野,說的極其詳細駭人。 台下一陣唏噓後怕聲,蕭瑾言此刻恰巧低頭,一下子和秦雲舒四目相對。 “姑娘……” 還未說完,便見秦雲舒秀眉擰起,“嗯?” 蕭瑾言忙改口,“雲舒姑娘,若你聽的不習慣,便去一樓聽趣聞。” 秦雲舒也沒說怕不怕,故意反問,“我去一樓,那你呢?” 難不成要她一個人走? 此時,說書先生偏又講到千鈞一發時刻,蕭瑾言唇動了動,“我自然是……” 秦雲舒見他要說下去,恰當時候打斷他,眸中神色微變,“要撇開我,撞我一事怎麼說?” 輕輕的一聲責問,隻有兩人能聽到。 蕭瑾言抿了抿唇,到底是他做錯,隻好改口,“我自然跟你下去。” 此次回京時日長,今天聽不成,他以後再來聽猛將傳奇。 秦雲舒眼裡多了絲促狹,輕笑道,“沒什麼不習慣的。” 簡單的一句話,卻叫蕭瑾言驚訝,到底是沾滿鮮血的故事。 可是,她的表情騙不了人,聽的十分認真,更是敬佩滿滿。 蕭瑾言不由自主的盯了秦雲舒好一會,也沒想到男女禮儀,就這麼直勾勾的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