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舒眉目間閃過一絲訝異,這份恩賜,不是一點點大!餘光瞄向蕭瑾言,見他依舊恭敬而立。 也許,他不知道窖酒意味著什麼。可她知道,所有人都豔羨他。 秦雲舒隱在麵紗下的唇角微揚,不一會就瞧到大太監領了兩個侍衛抬酒上來。 不是一小瓶,也不是普通的酒壇,而是一大壇子,周身被擦的光亮無比,頂上蓋著一大塊紅布。 此番陣仗叫蕭瑾言眸裡神色略略一變,急轉而逝的神情恰巧被秦雲舒瞧個正著,他現在應該知道這份恩賜有多大了吧? 磕——,酒壇觸地的清脆聲響起,按照聖意,被穩穩的放在蕭瑾言麵前。 “蕭校尉。” 此刻,皇上正了麵色,底下大臣也跟著肅穆起來,驚訝漸漸消失,更多的是猜想。 為了一名校尉搬出窖酒,更放在那校尉麵前,難不成要他開封? 思及此,一眾大臣更加嚴肅,麵麵相覷起來,最後望向秦太傅。 開國以來,都是皇上親啟酒壇,若不是皇上,也要立下赫赫大功的朝臣。再怎樣給武將麵子,也不能亂了章法! “蕭校尉,今日由你開封窖酒!” 此話一出,猶如陣陣響雷砸向下首,文臣駭然,各個瞪了眼睛,女眷席更是不斷小聲議論。 “竟下令由他開封,皇上肯定要重用他了!” “入了皇上的眼,管他什麼出生,難不成即將平步青雲了?” “若真是,倒是開了大齊先河,從未有過如此厚待呢!” 即便蕭瑾言沒有看底下朝臣,但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他聽到了。看來,眼前這壇酒,非但不一般,更重上加重。 這一刻,他更加莊重,立即躬身行禮,字字有力道,“臣遵……” “皇上,萬萬不可!” 然而,最後一字還未溢出,就被底下尖亮的聲音打斷,不知由哪個文臣領頭,率先跪下。不多時,其他幾個文臣也跟著下跪。 原本喜慶的宴會,現下卻如蓋上一層混著電閃雷鳴的烏雲,每個人的心弦都繃緊了。 那些女眷再也不敢議論,紛紛肅了麵色,直直的盯著高台,仔細聽著動靜。 秦雲舒瞥了眼跪了一地的朝臣,又望向父親。除了父親,其他文臣怕都跪了,公然違背聖意。 隻能說皇上恩賜過大,攪了朝臣心湖,令他們過於擔心。 “怎了,有何不可,倒是說說看!” 皇上顯然不悅,命令剛下,硬生生被臣子駁回,絲毫麵子都不給,哪個帝王會高興? 秦雲舒料到皇上的心思,又看向蕭瑾言,他仍筆挺站立,全身的肅穆感比之前濃了,他被推上風口浪尖,一舉一動都被密切關注。 “曆來窖酒都由皇上您開啟,蕭校尉身手的確不錯,可畢竟剛立戰功,以後的路還長。” 這時候,蕭瑾言終於明白,為什麼臣子極力反對。但也清楚,現在他不適合開口。 就在他這麼想時,旁側忽然傳來一聲輕笑,聲音極輕悅,大大緩解凝重氣氛。 出聲的人是站在他不遠處的秦家大小姐。 皇上也不禁側目,望向彎了眸子的秦雲舒。 此時,秦雲舒抓住機會,上前一步福身行禮道,“大齊最重章法,臣女深知不能亂。可這件事,為何不換個角度?” 說著,她餘光微轉看向底下四皇子,“摯子遠歸,父子多年才見一麵,瞧兒子帶友歸來,好友又是人中尚傑。父親高興,拿出深埋地下好酒一壇,熱情招待。” 說到這,她話裡多了絲小心翼翼,“開國皇帝沒有闖天下之前,也是尋常人家。臣女鬥膽猜測,派人釀酒意圖,便在家一字上。” 寥寥片語,遠離章法,字字落在親情上,倒叫朝臣沒了言語,尷尬不已。 蕭瑾言聽的字字清晰,又覺的秦家大小姐的聲音有些耳熟,就在細細想時,一陣爽朗笑意傳來。 “好一個家字,這番話叫朕萬分動容!”說罷,看向仍跪著的臣子,“倒不如一個女子看的通透,還不起來?” 皇上也不難為他們,特意給了一個台階,臣子們一個個抿唇起身,麵色不太好,紛紛看向秦太傅,而秦太傅隻給了他們一個寬慰的眼神。 “秦丫頭說的不錯,家國一體。想當年,哀家生養皇上時,吃了很多苦頭。蕭校尉,作為摯子好友,快開封吧!” 太後再一次出聲,聲音緩緩,滿臉慈祥笑意,更稱呼秦雲舒為丫頭。 見太後發話,又看皇上點頭,蕭瑾言立即躬身,“臣遵旨!” 說著,接過大太監遞來的精致紅杆。眾人注目下,一點點的開啟,窖酒深藏已有百年,酒味香醇,紅布揭開香味四溢。 秦雲舒雙眼如星光般閃爍,瑾言,現在你仍是校尉,可受到的關注和尊敬,遠不止一個校尉能比。 “來,第一杯酒賜給蕭校尉!” 有了前車之鑒,朝臣再怎麼不滿,也硬生生憋著不說話了,隻能瞅著蕭瑾言躬身行禮,之後接酒飲下。 “好好好,哀家今日也高興,非要賞賜秦丫頭。瞧你畫畫不錯,司寶局裡那文房四寶,賜了你。” 誰都知道皇宮司寶局藏寶無數,而文房四寶僅有一套,是大齊開國那年,名垂千古的孔先生留下。 想到孔先生是父親最崇敬的賢者,秦雲舒歡喜不已,忙福身應下,“謝太後。” 她想,這時候的父親,想必高興的不能自抑吧! 蕭瑾言聽出她聲音裡的開懷,京中閨秀大多喜歡這些。不由的,他忽然想到雲舒姑娘。 她和尋常女子不同,戰場上的事,聽的聚精會神。 不多時,秦雲舒被大太監領著下了高台,回到女眷席時,貴女們即便再嫉妒,心裡直冒酸泡,還是一個勁的強顏歡笑。 宴會剛開始,搶儘所有風頭,皇上誇讚,太後賞賜,博得最大的頭彩! 為什麼她們就沒想到,怎麼事事都被秦雲舒料到了? 而這時候,悅耳絲竹聲響起,台上沒了之前的磅礴勢氣,多了婉轉柔腸。 遠處樹後,一身宮女服的昭如玉聽著周遭議論,秦雲舒如何如何表現,得了天大的禮! 她忍著屁股疼痛,唇被咬出一道道白。 她知道雲舒向來低調,可這次不帶她進來,自己一個勁的大放異彩! 嗬,見鬼的低調!秦雲舒完全看宴會規模,決定表現與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