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責尤濃,響聲盤旋在殿久久不散。
楚鳳歌望著龍桌上的數疊信箋,他和春官府大人謀劃,多為私下密談,往來書信不過三封,全被燒成灰燼。
怎可能平白無故搜出這麼多?不用細想他也知,偽造信件!用他對付秦太傅的法子,對付他!
頂著父皇怒氣,楚鳳歌直言道,“兒臣敢作敢當,但沒做的事,即便刀駕到脖子上,也不會承認。”
字字清晰,鏗鏘有力,後背挺直,仿似蒙受大冤。
“你敢說這些信,非你所出?”
雖是問話,可篤定話音十分明顯,縱然他忙於朝政,但對諸位皇子學業也很上心。
識辨旁人字跡興許出錯,但自己兒子,怎可能不認識?
無論起筆,還是轉承落峰,就是他的字跡。
“不是兒臣所出,問心無愧。”
四個字無比響亮,盤旋於耳,秦雲舒聽來可笑,雪營出事陷入風波,被皇上疏遠些許。慌不擇路竟問罪父親,欲邀功,現在說無愧於心!
“來人。”
兩字一出,殿內萬般沉重,不一會右位禁軍躬身而入,“臣在。”
“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遑論設計陷害忠良,絲毫不見認錯悔改。即日起貶為庶民,押入天牢。”
話音清晰,聲音平靜,口諭已下,沒有任何挽回的可能。
楚鳳歌雙眸睜大,沒了剛才的鎮定和否認的堅定,慌張之感彌漫全身,“父皇!”
兩字出口,十分焦急,然皇上依舊沉穩平靜,眼底不起任何波瀾。
“帶下去!”
抗拒間,隻聽沉沉一聲,絕望襲來,不但定罪更是庶民。
視線逡巡,一一落在蕭瑾言和謝凜身上,又念及出去辦春官府大人的楚連城。
忽的,他笑了,看向秦雲舒的眼神裡多了鄙夷,聲音充滿諷刺,“好一個狐媚女子!”
秦家不能為他所用,更疏遠他,不如掰倒,誰曾想竟引來一群狼?
一早埋下天羅地網,一步步將他領入陷阱。
話音落下,楚鳳歌就被右位禁軍強行帶出太和殿,出殿門那刻,幾近癡狂的笑聲響起。
龍座上,皇上眉頭越皺越緊。
“皇子妃!”
一聲驚呼傳來,片刻間孫公公步出,很快折返,“皇子妃她……”
話還沒說完,就見皇上擺手,“都下去。”
眉目透著疲憊,貴為皇上,於尋常人家也是父親,親手處決兒子,自然不靜心。
蕭瑾言謝凜聽命,紛紛躬身行禮,隨即後退著出殿。
秦雲舒也已起身,再次行禮後走離,秦山遠仍舊跟在她後頭。
出殿的那刻,她看到暈過去的昭汐,掌事嬤嬤焦急的掐著鼻下人中,孫公公已經去請太醫。
天牢,關押重犯的地方,彆說功勳,能活著出來就已不易。
楚鳳歌再無東山再起的可能,依傍他的昭府,同樣如此。
秦雲舒緩緩走過,不過短短幾個時辰,於她卻是很久。
她等這一刻,等的太久。
“秦雲舒。”
三字輕輕,如同呢喃,衣擺被人扯住,力道很輕,腳步微拂,就已放開。
“娘娘,您醒了。”
昭汐睜了眼睛,看著翩然走遠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