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如炬,手猛然伸出——
“老夫人!”
嬤嬤在門外久久聽不到動靜,心下起疑大著膽子進入,一眼就看到老夫人的手觸在荊棘上。
撇開這是大人的書房,荊棘帶刺,生而頑固,銳而紮人。
“彆過來。”
老夫人厲聲而出,繼而兩手放在沒刺的地方,使勁力氣往兩邊折。
心中溢滿怒火,手上力氣極大,荊棘外皮堅韌,也抵不住一直的大力,漸漸往兩邊彎去。
“老夫人,您手指都紅了,犯不著和一根荊棘動氣。”
嬤嬤上前幾步,急的就要揚手奪。
卻在這時,啪——,荊棘條應聲而斷,緊接著老夫人又拿起掰彎的兩端,用力折,又是清脆兩聲。
不多時,一根完整荊棘條被掰成一段段的。
“老夫人,您的手!”
不小心觸到刺,指尖汨汨冒出血來。
老夫人毫不在意,看著被毀的荊棘條,滿意了,“不礙事,收拾下,埋了。”
說著,她就要轉身出門,沒幾步又停住,“燒了。”
燒成灰燼,最好的處理方法。
卻在這時,沉穩有力的腳步聲響起,嬤嬤抬頭看去,一襲高大修長的身影立在門前,因背對光,看不清神情。
唯騰騰而起的寒意自周身散開,即便夏日,仍叫人不寒而栗。
一言不發,步步穩沉,漸漸走入,最終,他停在被毀成一段段的荊棘前。
距離近了,老夫人才看清他的神色。
如她所料,明知常府小姐身子不好,還故意接近說話,做給她看,也是為了提醒她,不要再替他定親事。
瞧他看荊棘的眼神,怒意翻滾,卻硬生生壓製,眸底是漫無邊際的黑,周身威嚴乍起。
她的心猛然一沉,“運之,我為你好。”
出聲緩緩,眉頭擰起,道不儘的愁緒。
卻聽一陣輕笑,謝運之雙目意味不明,“祖母,入我書房,毀我東西,為我好?”
沒有質問,也沒有苛責,卻透儘諷刺。
老夫人從沒見過這樣的謝運之,心如同泡在冰水裡,徹骨的冷。
畢竟是過來人,她知道,這不僅僅是荊棘,是要人命的東西!
她一手點著荊棘,聲音狠厲,“再不放下,你就和荊棘一樣,一輩子都被毀了!”
“留下,就是我的選擇,命也在我自己手裡。”
冷聲落下,謝運之彎腰,將荊棘一根根撿起來。
起身的片刻,他看向嬤嬤,寒光乍現,嚇的嬤嬤連退幾步。
“祖母年紀大,難免犯糊塗,非但不提醒,也跟著糊塗,來人!”
前幾句緩緩,到了最後,厲聲猛然而出,眸中徹骨無情。
嬤嬤在謝府呆了幾十年,大人什麼性子,怎麼處置下人,她一清二楚。
眼前……
臉一下子煞白,瞬間跪下,“大人,念在奴才在謝府幾十年的份上,饒奴才一命。”
“運之,你要做什麼?她可是我院中的掌事。”
老夫人神情肅穆,對付掌事嬤嬤,和對付她有什麼區彆?
如果她連伺候幾十年的奴才都保不住,彆說外人,她自己心裡這道坎,第一個就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