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領命,立即出莊辦事。
謝運之站了片刻,離開前朝院落瞧了一眼,狹長雙眼立時眯起。
這次依照她的意思,這怕是她第一次,對一個人下真正的狠手。
傍晚時分,謝家京郊以西彆莊換了所有奴仆,專人伺候,更從民間請了醫術不錯的大夫專門調理。
外人看來,謝府對這位華姨娘當真不錯,犯病了,精心伺候,各種名貴藥材,隻為續她的命。
隻有大夫清楚,這種法子續命,實在殘忍,脈象相衝,已然失聲,視覺也開始消散。
哪怕天山靈芝,也救不了。
死,已無法阻止,還不如爽快點,叫她去了,這麼吊著,痛不欲生。
“大夫,您快進去,華姨娘呼吸不穩,直撞牆!”
丫鬟焦急喊著,大夫板凳還沒坐熱,立即進去,已有幾個丫鬟扯住華裳,令她不能動作。
華裳已難受到極致,醒來後更看不清,一炷香後,她陷入黑暗,再也瞧不到一絲光亮。
無法開口,也無法去看,躺下後呼吸也不順。
這樣的日子,她一天都不想過!
尤其想到秦雲舒離開前的樣子,淡漠清冷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仿似在看一個天大的笑話。
謠言沒有傳散,沒有成功,更沒有影響到秦雲舒。
她多想衝出去,撕了那張清冷的臉。
為什麼她失敗了,為什麼秦雲舒成了贏家?
不該!
每一刻,她都恨,卻又無能為力,她成了徹頭徹尾的廢人,講什麼報複?
“啊啊!”
她嘶啞的吼叫,根本發不出聲音,仿似生鏽的鐵劃過地麵,刺啦刺啦。
“控住她!”
大夫高喊,手上銀針落下,頭頸八處穴位一一紮上。
華裳一陣無力,身子往下滑,人也鎮靜了。
丫鬟立即扶她躺下,這時候,嬤嬤端著一碗人參湯進來。
大夫看著這碗湯,不由歎氣,無法挽回的將死之人,喝這個,無疑浪費。
“彆給她喝,吊一口氣罷了,她活不了,我去和小公子說。”
說罷,大夫走出內屋。
外屋門關上的那刻,嬤嬤搖了搖頭,哪是為了救華姨娘,折磨罷了。
“你們幾個,扶她靠在床柱上,竹管呢?”
華裳已不能自主進食,需要竹管,流食從另一端灌入。
可她現在味覺和觸覺沒有消失,能嘗到人參的苦味,暖流淌入喉中。
雙目渙散,即便睜開也是一片黑暗。
她想到了小時候,母親柔聲喚她裳兒,哥哥陪在她身邊玩。
父親偶然走過,她立即跑上去,想討好卻又膽怯。
曾經的歲月……
“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嬤嬤看著她眼角滑下的晶瑩淚滴,無聲的流著,淌滿整張臉龐。
到底她不忍心,灌人參湯的動作稍有遲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