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和人劃清界限,從不欠人,旁人也不欠她,這樣,心中才有一方清淨。
“夫人,我瞧園子裡開了一大片蕊花,柳妹妹說,這花可以用來泡茶。今兒一早,沾了霜露,想必口感不錯。”
竹芍笑盈盈的開口,說著,更將紅布取出,放置一旁。
她發現,夫人看到這東西後,心情更不好了。
即便侯爺叫她送過來,也不要發現為好。
然而,她剛這樣想,就見夫人走來,拿起紅布裹住的東西。
纖指微動,層層翻開,她看清了,荊棘條。
這東西,在野外恣意生長,就算冬日,也擋不住旺盛的生命力。
渾身長滿倒刺,寓意不好,為什麼侯爺要送荊棘給夫人?
竹芍不明白,不懂其中深意,更不敢隨便說話,隻能靜靜的站在一旁。
紅布徹底掀開,荊棘條不再翠綠,時間久了,枯黃不已,倒刺卻十分堅挺紮手。
本是一根長荊棘,被人折斷成了三小根。
隨意送出的東西,他保留到現在,就連這塊紅布,也一並保存。
“竹芍,收拾一下,放入次廂房儲櫃。”
說罷,秦雲舒腳步連連,很快出了廳門。
竹芍來不及追,她就出了院門。
“竹芍,你愣在這裡做什麼?”
柳意剛從灶房打水回來,看到竹芍站在院門,直瞅著前麵。
“侯爺和夫人……”
一時之間,竹芍不知從何說起,卻見柳意笑著。
“侯爺最寵夫人了,你剛來,見識不廣。咱侯爺,恨不得照顧夫人起居,事事親為呢!”
柳意一邊說一邊挽住竹芍的手,領她往裡去。
這時候,秦雲舒已坐上侯府馬車,直往京郊去。
郊外以西,大道旁
兩道筆挺的男子身形對站而立,外袍隨風飛揚。
卸去朝服的謝運之,一身白色長衫,罩著黑底外袍,底邊鑲嵌金邊葉片紋路。
眉目清揚,透著幾絲清明。
“在朝多年,沒想到送我遠行的人,竟是你。”
說著,他看向遠處層層山巒,“你不欠我,侯府也不欠,她更不欠。”
朝官避之不及的柳州,在他眼裡,就是處於南端,比較熱,蚊蟲多的地方。
“正值冬日,比起齊京那裡暖和。皇上仁慈,命我去過冬。”
謝運之依舊笑著,雲淡風輕,從所未有的輕鬆。
蕭瑾言肅眸看著他,見他笑的越發灑脫恣意。
“我已書信,昨日就命人送去柳州,等你到了,有人接應。”
他沉沉而道,見謝運之微頓片刻,“沒有瓜葛的人,舒兒不喜這份人情。如此,也算還了。”
就在這時,車軸聲傳來。
謝運之抬頭望去,隻一眼,他就知裡麵坐了誰。
她終究來了,他命人送荊棘過去,為的就是這一刻。
離京之前,他總想見見她。
不顧蕭瑾言在場,他深深凝視,眸色幾近轉變,最終漾成一貫的算計笑意。
“定北侯,皇上明貶暗升,我此行去柳州,另行要事。暫時罷了,我總會回京,內閣等我,謝家等我。”
說罷,他不再多言,一躍上了馬車,放下車簾,隔絕那輛熟悉的車影。
其實,他還有一句話。
不知,你可會等,哪怕有一絲絲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