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吟睡得迷迷糊糊間伸手去攬旁邊的尹遂,結果摸了個空,手下床褥冰冰涼涼的沒?有溫度,好像是起來很久了。
“老公??”她試著喊了一聲無人回應。
強撐著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隙,四周黑漆漆的沒?有開燈,顯然沒?在洗手間。
外麵天還沒?亮,他這是去哪兒了?
摸索著打開床頭的燈,薑吟揉著眼睛披了衣服出去,想看看他是不?是去書房加班了,結果書房空無一人。
將上下樓層找了個遍,薑吟又去前院後院溜達一圈,都不?見尹遂的蹤影。
車在車庫裡停放著,應該是沒?出去。
薑吟站在院子?裡四處張望,夜裡的風裹挾著寒意,吹得人直打哆嗦,她下意識裹緊了身上的外套。
正準備回屋給尹遂打個電話問問,她不?經意抬頭,瞥見頂樓天台上一抹頎長挺拔的身影。
尹遂穿了件休閒的淺咖色風衣外套,右手搭在欄杆上,指縫裡夾了根香煙,夜幕下有星星點點的火光。
頭頂的雲層很薄,淡淡的月光灑下來,依稀映出他臉上的輪廓,模糊得看不?真切。
大晚上不?睡覺跑房頂上,又是吹風又是抽煙的,薑吟覺得他有些反常。
她仰著頭正要喚他,想了想又沒?出聲。
望了他一會兒,薑吟裹著衣服進屋,乘電梯去往天台。
電梯門?打開,薑吟凝著前麵欄杆前修長的背影,走過去:“老公?。”
尹遂身形微滯,轉身看過來,臉上似有詫異。
見她走近,他掐滅了手上的煙頭,聲音略微沙啞:“怎麼醒了?”
薑吟垂眸,看到?地上落著好幾個煙頭,他應該在這兒待很久了:“我?醒來看不?到?你,還以為你去哪兒了呢。老公?,你怎麼了?”
尹遂垂眸看著她,臉色平靜如常,眉宇間含著抹柔情?:“沒?事,就是睡不?著上來透透氣。”
薑吟上前兩步,摟住他的腰把臉埋進他懷裡,鼻端有淡淡的煙草味繚繞著。
他平時很少抽煙,這是第一次薑吟看他抽了這麼多,還是在這麼夜深人靜的時候。
“歲歲。”薑吟輕輕喚著,默了少頃,試著問他,“你是不?是有心事?”
尹遂揉揉她的後腦,抬頭看一眼天穹上無邊的夜幕:“我?隻是突然在想,如果沒?有遇到?你,我?會怎麼樣。”
“嗯?”
尹遂牽起她的手,兩個人並肩站在欄杆前,望著遠處路燈掩映下的靜謐夜色。
他忽而問道:“好像一直沒?有跟你過我?家裡的事,想聽嗎?”
薑吟稍怔了一會兒,點點頭:“你想的話,我?就想聽。”
尹遂深邃的眸子?望向遠處路邊的燈火:“我?母親沈溫嵐的母家,曾經也是長莞市有頭有臉的豪門?,我?外公?精明能乾,年輕時也是叱吒商界的大人物,我?爺爺早年創業時還受過他的恩惠,因而兩家關係匪淺。”
“後來外公?重?病,沈氏企業內部出了點動蕩,舅舅維持不?住局麵,外公?為了挽救沈氏,跟我?爺爺提出了兩家聯姻。爺爺曾經得沈家相助,自?然想還了這份恩情?,所以應允了。”
尹遂苦澀笑一下,看向薑吟:“我?父母就是這麼結的婚。”
“其實並不?是所有的聯姻都是不?幸的,起初他們倆的關係就很好,結婚一年後又生下我?。從我?記事到?上小學之前,他們的感情?都是甜蜜恩愛的,對?我?也很好,那個時候的生活還是美好的。”
“後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倆逐漸陷入莫名的冷戰裡,我?爸開始酗酒,睡書房,夜不?歸宿,後來還聽他在外麵有了女人。而對?於這一切,沈溫嵐冷眼旁觀,無動於衷。”
“那時候我?覺得沈溫嵐可憐,被自?己的丈夫如此對?待,尹致邦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所以我?依賴沈溫嵐,將尹致邦視為最勢不?兩立的敵人,甚至默默想過,如果他們真離婚了,我?會選擇跟在沈溫嵐身邊。”
“後來才發現,”尹遂唇角掛了抹譏誚,“我?的認知從一開始就是錯的,沈溫嵐遠比尹致邦的所作所為,更讓我?感到?惡心。”
“我?上一年級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大我?三屆的男生,叫易灼言。他是單親家庭,自?幼跟著父親生活,但性?格開朗,總是主動向我?示好,後來漸漸就熟識,我?還拉著沈溫嵐在他的邀請下去易家
做客。”
“漸漸的,我?和沈溫嵐去易家的次數越來越多。沈溫嵐很喜歡易灼言,總是跟我?,灼言從小沒?有媽媽很可憐,讓我?一定要跟他好好相處,把他當?成自?己最好的兄弟。”
“我?聽沈溫嵐的話,把他視為最重?要的朋友,所有的東西都跟他分?享。如今再回想,那段時間的自?己就是個傻子?。”
他放在欄杆上的那隻手,不?知不?覺間握緊,背上暴起青筋。
“你一定想不?到?,”尹遂深吸一口氣,看向薑吟,“其實易灼言是沈溫嵐的親生兒子?,她在嫁給我?爸之前,跟彆的男人未婚生子?,後來為了沈家的企業跟那個男人分?開,轉頭嫁給了我?爸。”
“我?在學校裡認識易灼言也不?是巧合,是易灼言父親為了和沈溫嵐時常見麵,精心謀劃的局,而我?隻是局中的一顆棋子?,任他們愚弄。可惜我?知道的太遲,為真相付出的代價也是沉痛的。”
尹遂憶起七歲那年的某個周末,沈溫嵐帶著他和易灼言從遊樂場出來,兩個小人還沉浸在遊樂場的歡樂裡,在路上追逐打鬨。
沈溫嵐含笑看著他們倆:“彆玩了,你倆看著點路。”
尹遂和易灼言都沒?聽她的話,兩人手裡拿著水槍互相攻擊著,興致正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