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梨花雖然也想去鎮上賣山菌,但她奶指定不會讓她去的,搖頭道:“我不去,跟往年一樣,我們家還是我小叔去賣的,我明兒還要接著往山上來撿呢!”
大家都曉得她家裡那回事,周石頭聽了,雖然在意料之中,卻也有些失望,便笑道:“那行吧,等下次你去賣了,咱們一路!”
其他人怕周石頭不給他們搭車了,就都圍上了周石頭,簇擁著他往村裡去。
宋秋和張梨花落在後頭,他們隻用走十來步就能到家。
想著周石頭那眼神,宋秋看著張梨花,不由得暗暗笑了笑,嘴上卻不多說,梨花還小呢,不急。
“這一背簍放不得,我明兒一早打算去平安村大集賣了,你真不跟我一起去?”
眼見著離院子還有一段,張梨花瞥著他們家院裡沒人,衝宋秋擠眉弄眼道:“我倒是想去,可我奶咋可能讓我去賣?”
“那還是往年一樣,我偷偷替你賣些,你也能攢些銀錢。”
張梨花點點頭,自小的情分,也不跟宋秋客氣,向了背簍過去,讓宋秋抓上一大把。
往年都是這樣的,一次幫忙賣個半斤一斤的,積累下來,也能攢不少。
“又要辛苦阿秋你啦!”
宋秋麻溜的抓了一大把兜在本就短了一截的衣擺裡,隻道:“咱倆誰跟誰呢,你說這話多生分。”就沒再多說。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句話前世她就深以為然。
但到了這裡,見識了張家,她才知道,都是難念的經,這難也分個高中下的。
張梨花的爺爺張老豆同她奶老鄧氏剛成親不到一年,當時縣衙來征兵役,正好把生得五大三粗的張老豆給征去了。
老鄧氏轉年就生下了大兒子張南瓜,可兒子直到一歲,都沒得張老豆的消息回來,老鄧氏帶著兒子,每天等啊等。
突然有一天,有消息了,卻是張老豆被征去了雲州的東營大軍,跟著上官去打倭匪,屍骨無存。
老鄧氏一聽這消息,當下就病了,要不是老袁氏兩口子幫扶著,早就跟著去了。
病好之後,她娘家人就勸她帶著兒子再嫁,要不然一個人想拉扯兒子長大,多難?且寡婦門前是非多,老鄧氏又長得好看。
老鄧氏被說得多了,看著年幼的兒子,沒過多久就和人重新成了親,男的姓李,也是個鰥夫,家裡沒有其他人了,拜了堂就住進了張家來。
兩人先後生下了一兒一女,日子過得也算美滿。
但好景不長,突然有一天,那個聽說死了的張老豆竟突然就活生生的回來了!
眾人稱奇不已,一問之下,才知道張老豆當時為救上官被砍了好幾刀,都以為他死定了,但那上官念他相救之恩,替他找了最好的大夫,將人給治好了。
他養了大半年才養好身體,可左手卻廢了,自然不能再當兵打仗,上官便將他留在自個身邊當個親信,做些賬中的簡單活計。
但張老豆實在掛念家中媳婦,等仗一打完,就和上官求了情想回家來。
上官念他救命之恩,就同意放他歸家,還給了他一筆豐厚的銀子。
張老豆懷揣巨款高高興興往家回,結果一到家就看見許久不見的媳婦同一個男人有說有笑,三個孩子在院子裡嬉笑打鬨,當下就風中淩亂了。
張老豆本就脾氣不好,又當過兵打過仗,血水裡挺過來的,哪受得了這窩囊?
當下就二話不說衝上去同人扭打在一起,彆看隻有一隻手能用,那拳頭也是硬得不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