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如流火,更是熱浪陣陣,從早熱到晚,不帶消停的。
但天通雨這種東西,也是七月的常客。
頭一息還火辣辣的天,後一息就能轉瞬即變,雲朵一翻湧,就落下豆大一顆顆的雨點子來,叫人躲都躲不及的。
這雨點子滾下來的時候,茶棚裡正好有兩起人歇腳,下得大了的時候,也有兩起人披著雨擠進來躲雨順帶歇腳的。
一時間,茶棚裡擠的滿滿當當,忙都忙不過來。
桌子坐滿了,幸好宋秋又跟劉才貴家定了些板凳,擺在外圍,也能坐不少人,總比坐在地上好的。
宋秋忙了好一陣,忙過了,站在後頭歇息,這才注意到歇腳的一起人中的一個人。
那人左眼角有顆比米粒還大上一些的黑痣,十分有標誌性。
宋秋不由心下一緊,再看那同行,都是青壯年,個個腰間配刀,頓時有些驚怕起來。
若她沒記錯,那眼角有黑痣的人,就是那日在耳朵山竹林殺了黑衣人的那起人中的一個。
當時他們沒蒙麵,她探出頭去看的時候,正好就看到這個人,瞥到他眼角的黑痣。
那黑衣人是洪五爺的人,那這些人,就是洪五爺的對頭,也就是跟張楊不是一邊的。
且這些人,當時也在找那銅鳥才對。
思及此,宋秋不由多了個心眼,將耳朵都支楞得不能再支楞了,就想聽聽看,這些人會不會說什麼。
但茶棚此時人滿為患,嘈雜得很,侃大山的吹大牛的,什麼樣的聲音都有。
那七八個人又隻安靜喝茶,似乎並沒有誰說話。
宋秋不由有些遺憾,但又不敢表現的太過明顯,隻好收回了關注來。
終於,這場天通雨停了,隻把官道被太陽炙烤的滾燙的泥土給澆濕罷了,那熱浪還是在翻滾著,一點用都沒起。
反而好像還更熱了一般。
有人叨叨叨的結賬繼續趕路,也有人打算留下來再歇歇腳。
宋秋看著那行人結了賬,騎著馬往盤石鎮的方向揚長而去,心裡不由有些擔心。
不知道張楊跟著洪五爺如今在不在鎮上。
也好久沒他的消息了,他上次說過,洪五爺不隻在盤石鎮上,也常往其他地方去的。
還有那銅鳥的事,不知道他探得怎麼樣了。
……
月寂,但折騰了一個白日的蟬鳴到了夜晚依舊不消停,這天熱得,便是晚上,也涼快不到哪兒去,不怪乎鳥蟲都守不住。
盤石鎮雲山巷最儘頭的一處三進得宅子,此時守門人正呼呼大睡。
宅子裡頭有一隊護衛在遊走巡邏,但總有空處。
一行蒙麵黑衣人被夜色掩藏,不著痕跡的從西南角的圍牆潛入了進去,有準備的避過了巡邏的護衛,準確無誤的摸進了東邊的客院。
客院沒有護衛值守,安安靜靜的,此時漆黑一片,住在此處的人已經是歇下了。
牆頭不高,翻過牆頭就是一片花圃,花圃過了就是假山林立,一行黑衣人很有遮擋的悄無聲息的摸到了中庭。
前方正室廂房,隱有淺眠聲。
為首的黑衣人頭子打了一個手勢,後頭的人從兩邊分散離開,左右包抄,靠近那廂房裡。
有撬門而入的,有從房梁潛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