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是大集,又是年關,鎮上可熱鬨,大街上人頭攢動,摩肩擦踵的,短短的一條街,走路也硬是走了老半天才上了石橋去。
過了橋,平康坊這邊同樣也熱鬨得緊。
宋秋個子嬌小,杜傳福怕她被人擠搡的,伸開了臂膀護著她一路往河尾曾家牙行去。
就這樣,還是沒能避免人多容易出事這個理。
剛要走過一家麵攤子的,也不知那正吃著麵的客人怎麼回事,跟麵老板說著幾句什麼,就突然發了瘋似的,把桌子一掀,跟著又去踢攤子。
那正燒得滾燙煮著麵條的鍋子連帶著底下的火爐子一起撲出來,火爐子倒是應聲倒地,隻濺出些炭火來嚇壞了路人。
可裝著滾燙麵湯水的鍋子卻飛得遠了些,正正朝宋秋這邊砸過來。
一路灑出去不少熱湯,燙的人爭相逃竄。
那鍋子連帶著剩下的熱湯卻直直往宋秋頭上去。
杜傳福反應快,趕緊一個轉身擋在宋秋這邊來,又護著她往側邊一躲,才堪堪躲開了那長了眼睛似的鍋子。
鍋子砸在地上的啪得一聲,宋秋才反應過來,心裡撲通撲通的,嚇的不行。
這真是人在路上走,鍋從天上落。
差點,她就要被這口鍋給砸了大窟窿了吧!
嚇死了嚇死了!
她這邊沒有被砸到,杜傳福護著她,背上卻是被麵湯潑了個正著,幸好冬日裡穿得厚,沒燙著皮肉,隻濕了衣裳,是穿不得了。
一條街上亂起來,那掀了攤子的人說跑就跑,隻留下個麵老板被好幾個叫麵湯灑到的人堵著要道歉賠禮的,苦不堪言。
宋秋回過頭去,就暼見一眼那惹了事倉皇跑走的身影,人就竄入人流,不見了。
再看那麵老板也是苦哈哈的被人圍著的樣子,便也沒有過去說什麼要賠禮的事,跟杜傳福說了句走吧,兩人就接著往前去。
路邊經過一家賣成衣的,先進去挑了件合適杜傳福穿的棉襖讓他給換上,這才繼續往曾家牙行去。
到了曾家牙行,卻發現門上落了鎖,竟是不在?
正好旁邊一戶人家的婦人挎了籃子出門,見宋秋兩人在曾家門口,便道:“你們是要找曾牙婆吧?曾牙婆不在,昨兒下午往昌平鎮她妹子家吃酒去了,估計得明兒才回來呢!你們明兒再來吧!”
說著又看了看宋秋兩人,接了一句,“不過你們若是要買人來的,你明兒也不用來了,曾牙婆手底下那些個人,頭這兩天就陸續都賣出去了呢!這也是曾牙婆的規矩,年上不留人的,她過年要去兒子家,不留在這裡,所以手裡頭的人到年關慢慢賣出去,都不會再收人的,估計也得等出了正月來,她這裡才有的人賣呢。”
宋秋一聽竟是這樣,謝過了婦人告知,就隻得轉身離開了。
想著曾牙婆這裡要正月出了才有的人賣,那她可是等不著那麼久的。
看著天時還早,宋秋稍微一琢磨,想著身上貼身放著的銀票,當即決定今兒就往東陵縣去一趟。
這個時候出發,路上不耽擱,天黑之前必定能進城的。
這般想著,宋秋就讓杜傳福回鋪子趕騾車去,她自己則往市集走一趟,村裡章大奎兩口子今兒有帶兔子來賣,她去叫人帶個信回去給她奶,免得她奶今兒等不著她回去擔心。
她也沒有說去縣裡的事,隻說要留在鎮上鋪子裡。
左右頭些日子鋪子開業,她也是連著在鋪子住了幾天的,不怕她娘擔心。
跟章大奎說好了,宋秋出了市集往那頭走,迎麵遇上騾車,坐上去,杜傳福就趕著騾車往鎮南去,一路出了鎮子,往縣城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