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大牢。
一個縣裡,能出幾個多少殺人放火的事?
便是殺了人,當年判了,當年就斬了。
如今的死刑犯也就隻有張老豆一人。
去年判他時已經過了秋,便容得他多活幾個月到今年秋後了。
其他的,多數關的都是偷雞摸狗犯些不要命的事的人,三五兩個月的,多不過一兩年的。
年後陸陸續續又刑滿釋放出了不少人,這牢裡就空了不少,左不過就寥寥幾人。
慣偷牛彪是個閒不住的話嘮子,一年到頭總要到這牢房裡來個幾回遊的。
來的多了,他當這兒就是自己的家一樣,吃飯睡覺跟人嘮嗑,一點不耽誤。
但這回進來吧,牢房裡就沒有幾個人。
左手邊是個躺在那兒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的老頭兒,今兒放飯都沒動彈過,不知道是不是病了還是死了?
右手邊是個隻會拿腦袋撞牆玩的大傻缺。
牛彪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隻能無聊的扯茅草玩,盼著這牢房能再多關幾個人和他嘮嗑打發時間才好呀。
許是牢神聽到了他的祈願,甬道那邊有動靜傳來,伴著喊冤枉告饒的聲音。
牛彪興奮起來,趕緊扒到門上翹首以盼。
不叫他多等,很快,就有三個人被獄卒押著進來,然後對麵的兩間牢房門開了,男的關一間,女的關一間。
門被關上,那男的還扒在門口一邊拍門一邊喊,“冤枉啊!放了我啊!不關我的事啊!”
自然,沒有獄卒理他。
牛彪來了勁,搭話道:“哎我說兄弟你這是犯了啥事啊?咋連婆娘孩子都跟著被抓進來了?瞧那是你兒子吧?還沒有十歲吧?”
張地瓜哪有心思跟他搭話?
隻一個勁的拍門喊獄卒放了他。
吵吵嚷嚷的,獄卒哪裡能容?
便有獄卒過來開了門,將他打了一頓,然後道:“你女兒謀害皇子,皇上下令抄家滅族,怎麼不關你事兒?最關的就是你的事了!誰叫你是當爹的?乖乖給我待著吧!再敢吵嚷,烙鐵伺候!”
張地瓜挨了一通打,頓時消停了。
牛彪卻聽得雙眼發亮,也不嫌隔著兩道門說話沒勁,“嘖嘖嘖!你女兒謀害皇子?她是宮女還是皇上的妃嬪?這可是大罪啊!你女兒好大的膽子啊!難怪連你兒子這麼小都抓了進來,敢情是抄家滅族啊!”
“不過這抄家滅族怎麼就隻有三個人?嘖嘖,你們這人丁也太稀少了吧?抄家滅族也是滅了個寂寞啊!就是我這個父母雙亡的,真要被抄家滅族,什麼伯伯叔叔舅舅表兄的,也能把這牢房給裝滿呢!”
他聒噪得緊,聲音又大又尖,左手邊牢房睡得迷迷糊糊的張老豆都被吵醒了。
他睜開眼費勁往外頭看,腦子還有些昏沉,他已經發熱兩天了,渾身難受。
起初他也叫了獄卒,可惜沒人管他。
就是那個曾給他帶話的獄卒,收了他大兒子的銀子,說好要照應他的,但這個月大兒子沒送銀子來,這人就翻了臉,不樂意再多關照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