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張老豆不可置信的神色,以及吐血的樣子,李楊笑容愈發擴大。
他緩緩道:“你也是曾上過戰場,在軍隊裡待過的,應當知道我這身盔甲是什麼職位能穿的吧?”
“不過也就是個七品總旗罷了,要是你大孫子能考上舉人或進士,當個下縣縣令都是從七品,再厲害點的,要是個上縣縣令,那可是從六品了,可比我這七品武官厲害多了!”
“對了,你大孫子啥時候中舉啊?”
李楊說著一頓,忽然又恍然大悟一般,“哎呀!我倒是忘了,你二孫女犯了事,帶累了大家都被關進了大牢呢!聽說後日就要流放了?”
“這一流放,可是再也沒有回來的可能了,西北礦山,那可是暗無天日的地方,每天有挖不完的礦,乾不完的活,你大孫子應該沒法再科舉了吧?”
“真是可惜呢!”
“我還等著你孫子孫女光耀門楣,你好在我跟前得意的炫耀,奚落我不如你的孫子呢!”
李楊並沒有壓低聲音,說的話整個牢房的人都能聽到。
張老豆雙目猩紅,整個人顫栗不已,氣的!
離得近的,清楚的能聽見他那大喘氣的吭哧吭哧的聲音,仿佛隨時都能喘過去似的。
對麵的張鬆臉色也難看至極,瞪著李楊的背影,恨不得啖其血肉。
他已經很窩火了,恨不得把張杏花這個該死的害人精給挫骨揚灰,可偏偏李楊還來這麼笑話他!
笑話也就算了,他從前一直看不起李楊這個隻知道跟二流子混日子整天偷雞摸狗的同奶奶不同爺爺的堂弟的。
可現在,他是階下囚,對方卻是官身,如此不同境遇,真是天大的笑話啊!
張鬆氣得都快抓狂了。
而其他人,張南瓜馮氏,張地瓜柳氏,這些人的神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往日裡看不起的二混子,沒出息的愣小子,有朝一日,翻身一變,竟成了什麼總旗,還是七品的官兒!
反觀他們,往日裡有多自得,有多優越,如今就有多狼狽,多淒慘。
偏偏這個該死的小子還在那裡耀武揚威的炫耀嘚瑟。
真想衝出去掐死他怎麼辦?
可惜他們在牢房裡,人家在外麵。
張老豆氣得死死瞪著李楊,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且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耳邊回響起那個雨天,在鬆山上,李楊說過的話。
“殺你?就這麼殺了你可太便宜你了,我得要你親眼看著,你的種是怎麼個出息的,再讓你看著,你瞧不起的老實懦弱的李大錘的種又是怎麼個出息的。”
“到時候你看吧,到底是你的好大孫能中舉當官呢,還是我能出人頭地衣錦還鄉呢?”
“留著你的狗命,給我好好看著吧!”
一遍,又一遍。
再配著當下這個境遇,李楊好整以暇高高在上的樣子晃在眼前。
自從兒孫都蹲進大獄,本就飽受煎熬心靈摧殘的張老豆終於支撐不住,口中血噴濺如柱,頭一歪,一個白眼,翻了過去。
牢頭和獄卒們也是深處其中,聽著看著李楊把張老豆氣得如何的,見人吐血歪了去,那臉色慘白,怕是有些不好,牢頭趕緊給獄卒使了個眼色。
獄卒領會,蹲下去伸手進去探張老豆的鼻息。
忽而,手一抖,抬頭看牢頭,搖了搖頭。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