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賈秀才啊,這也是我們鎮上出了名的人呢!”
“你們彆看他現在沒了一隻眼戴著個眼罩,瘦不拉幾臉上沒二兩肉那磕磣的樣兒,他年輕那會兒,可是個俊俏後生!又會讀書,十五歲就考上了秀才。
咱們桃鎮上,年紀最小的秀才就是他了!大家都說他有出息,一準能考上舉人,將來再當官的!”
“可這人呐!是怎麼個命,那老天爺都一早給你定死了的,咱們人呐,改不了!”
“賈秀才考上秀才的第二年,去清平府城參加鄉試,你說就兩天的路程,那也能出事,可不就是命嘛!”
“賈秀才的爹娘那會兒都生了病,賈秀才為了照料他們,所以就沒有同其他人一起先往府城去,而是落後了些日子,到快要考試前兩天才出發往府城去的,想著中個舉回來好叫爹娘高興,一高興,這病說不準就好了。
卻在路上遇上了大雨,在一處破廟躲雨之時,好巧不巧,碰到了破廟裡頭有兩撥人打殺了起來,賈秀才這讀書人呐,斯斯文文的,躲避亂子之間,還被殃及,沒了的那隻眼睛,就是在那裡傷了的。”
“這沒了一隻眼,也不能再參加科舉了,賈秀才心灰意冷,整個人當時都魔怔了,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暈倒在了雨中,起了燒,被一戶人家給救了。
後頭他覺得沒臉回來桃鎮,被父母傷心失望,就在外頭晃蕩了幾個月,到年底,快過年了,才回鎮上來,卻沒想到,在家裡望乾了眼,都沒等到他回來的爹娘沒撐住,先後都去了。
賈秀才回來,連自己爹娘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啊!”
“後來賈秀才就用家裡僅剩的積蓄,買了這塊靠河的地皮,修建了這家客棧,也一直沒有成家,就守著這個客棧過日子呢!”
“可客棧生意不好,就開張那一兩個月,紅火了一陣兒,後頭就一直這麼冷清了,因為生意不好,好多人都不乾了,現在十年過去了,還留在那客棧的三個人,那都是賈秀才他自己人,有口飯吃,不給工錢都行的,那夥計就是他堂侄兒,也沒了爹娘的,另外兩個婆子和廚子,那本都是賈家的下人。”
“他這地頭好,又寬敞,早就有人相中了,想買去的,可賈秀才不論怎麼說都不願賣,那客棧現下都養不活他們那四個人了,瞧賈秀才,一個掌櫃的,穿得還不如彆家的夥計呢!”
“這生意總歸是越冷清就越沒有生意的,照這樣下去啊,最遲年底,這樂福客棧準得關門的。”
老婆子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最後又是一歎,“所以我說你們怎麼不多住一晚呢,明兒我們鎮上方家的大熱鬨,你們沒聽說?留一天唄,明兒一準熱鬨,還能親眼瞧著方家那位漂亮得不得了的小姐呢!”
聽著老婆婆說那獨眼掌櫃的事兒,這經曆過往,也是聽得叫人唏噓。
沒想到那瘦不拉幾滿臉胡茬看著磕磣的像個糟老頭兒的獨眼掌櫃居然還是個秀才?且才二十來歲?
真是一點看不出來啊。
不過這人死心眼,是真看出來了。
這客棧開了十年,生意這麼不好,都開不下去了,居然還要死撐著開下去。
宋秋也是明白為何客棧年久失修了,這入不敷出,哪來的銀錢修?
可不修,就那破舊的環境,這生意,好得起來也是怪事啊!
宋秋沒說他們是要留在鎮上看明兒的熱鬨的,老婆子便以為他們這就要離開的,便沒有再多說他們怎麼不在樂福客棧多住一晚的話了。
吃好早食,結了賬,一行人往鎮口的方向去。
一路行,一路探問還能入住的客棧。
也是運氣好,剛走到靠著鎮口的一家客棧,正好這家客棧有兩個房間退了房,再加上原先還剩一間房空著,且他們家後院有兩個大通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