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一怔,頓時清醒:“她有什麼事?”
“她說……秋光出事了……”
……
奶娘芸姑是池棠生母唐氏生前的貼身婢女,後來配了人,頭胎生了個兒子,第二胎是女兒,然而隻養了半年就夭折了,碰巧這時池棠出生,唐氏就讓她做了池棠的奶娘。
後來奶娘又生了個女兒,就是秋光。
秋光是難產兒,從一出生就身子不好,十一年來,延醫請藥,池府從未吝嗇,雖然名為侍女,池棠也沒舍得讓她勞累。
“……去了莊子上後,他們天天逼著她乾活,稍不順心非打即罵,我去幫忙的時候才收斂一些,可昨日……”
池棠聽得臉上一分一分褪色。
奶娘死後,春曦越發要強剛硬,便是在西苑當著顏先生的麵,也護在秋光身前無一絲退縮,此時卻淚如雨下,渾身顫抖。
“陶尚榮、陶尚榮就是個豬狗不如的東西!”她罵完這句,伏地痛哭。
池棠猛地抓緊扶手,嗓音乾啞:“他、他怎麼了?”
春曦猛地抬頭,狠狠抹去眼淚,哽咽道:“昨天傍晚,我去幫秋光做活,陶尚榮那個狗東西喝得醉醺醺回來,想要欺負我,秋光拉著他才教我跑掉,那畜生便遷怒秋光……”哽住不能言語。
池棠眼淚奪眶而出,衝上前抱緊她:“秋光呢?秋光怎麼樣了?”
春曦嗚咽一聲,痛哭道:“那畜生也不知打了秋光多久,被人抬出來時,渾身都是血!”
“……求姑娘看在芸姑的麵子上,救救秋光吧!”春曦一頭磕在地上,泣不成聲。
池棠深吸一口氣,啞聲道:“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說罷,起身跑了出去。
畫屏早已出門請醫,她知道春曦這一聲求的不是這個。
醫者醫病不醫命,她不能讓秋光繼續留在陶家父子身邊
“顏先生!”
正在吃飯的顏鬆筠驚訝抬頭。
池棠抿了抿唇,忍下眼眶濕意:“我要把秋光接回來!”
那年深冬,奶娘枯瘦的手指握住她的手,明明看著已經乾涸的眼眶內湧出大顆的淚。
“秋光不得她爹歡心,我走以後,求姑娘……”
奶娘從來沒有求過什麼,連臨終那一求,都戛然而止。
“我這一生,欠夫人的何止一條命,倘若再求,便是貪得無厭了。”
她不說,池棠也知道,她放心不下秋光。
所以奶娘走後,她和春曦都加倍地照顧秋光,直到家裡出了事。
秋光盜賣家中財物的事,是她親口認的。
池棠第一次聽說時,隻覺得傷心,不過那時她還有更傷心的事,沒顧得上這些;重生後她也忙著自己更重要的事,隻隨手將這件事捅給了顏先生。
兩世事發後,秋光都隻是被趕去了彆莊,罰得不算重。
隻是前世,池棠去了京城,再也沒聽說秋光的消息,卻沒想到
奶娘說秋光的爹不喜歡她。
可池棠不知道一個爹不喜歡自己的女兒會發生什麼事。
如果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