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是陸家的親戚,這陣子都借住在陸家,這會兒似乎剛從陸家出來,正往西街走,不知要去哪裡。
池棠想起陸子衫那張下落不明的繡帕,又看了看人來人往的十全街,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便吩咐也往西街走。
十全街雖然熱鬨,可過了兩個路口,周圍就安靜了,連蘇瑾的腳步聲都聽得十分清晰,更彆說馬車駛動的骨碌聲。
池棠突然心中一動。
她坐的是家裡的馬車,車門口就掛著池府的牌子
“是池姑娘嗎?”車外響起少年清朗的聲音。
池棠歎了一口氣,打起簾子,蘇瑾含笑的麵容映入眼簾。
蘇瑾是一個很容易博人好感的人,池棠縱然因為前世的記憶對他有本能的警惕,此時看到他的笑容,一時也生不出討厭的情緒。
他有一雙十分動人的眼睛。
那雙眼睛在同男子或長輩相處時,目光謙遜而堅毅,中和了他過於柔和的輪廓;但在看著女孩子時,卻總是含著溫和的笑意,目光明亮乾淨。
哪怕他現在直視池棠的動作可以算作失禮,卻不會讓人感覺被冒犯。
“池姑娘在找我?”少年見她不語,臉上笑意更深,雙眸微微彎起,可親的模樣像是在看一名鄰家妹妹。
池棠輕咳一聲,左右看看無人,低聲問道:“你最近有沒有撿到什麼東西?”
眼神瘋狂暗示。
蘇瑾愣了一愣,對著她的暗示有點茫然:“你是說蝴蝶”
“不是!”池棠忙打斷道,“那個找到了,我要問的是彆的!”繼續眼神暗示。
蘇瑾撿到陸子衫的繡帕,其實隻是個意外,繡帕上沒有記號,不能怪蘇瑾沒還回來。
上次蝴蝶簪的事也不能完全怪他,所以池棠覺得還是很有機會把繡帕要回來的。
然而蘇瑾好似沒看懂她的暗示,茫然地想了又想,回答得有些不安:“不知池姑娘指的是什麼?”
對方不接暗示,這讓池棠有些氣惱。
身後有婢女,身前還有個車夫,都在豎著耳朵聽他們說話,她總不能直接說陸子衫丟了帕子,問蘇瑾有沒有找到吧?
看了看左右街邊還是無人,池棠索性跳下馬車,拉扯著蘇瑾離開幾步,壓低聲音道:“我說的是繡帕!繡帕!”
蘇瑾恍然大悟:“池姑娘丟了繡帕?”
池棠扶了扶額,剛想否認,突然一想,繡帕上本沒有記號,完全可以不必扯上陸子衫,便點頭默認了下來。
蘇瑾麵露歉意:“可惜我沒有見到,不知是怎樣的繡帕?在哪裡丟的?我替姑娘多留意”
“你沒撿到?”池棠第一反應是不信,驚疑不定地打量著他。
蘇瑾蹙了蹙眉,第一次露出不悅之色:“姑娘難道懷疑我故意私藏不還?”
池棠有些訕訕:“不是……我以為是你撿去了……”
蘇瑾這次卻不依不饒起來:“上回弄丟姑娘的發簪,是我的不是,可姑娘不至於每回丟了東西,都要懷疑到我頭上吧?”
池棠語塞,默默地低下頭,一副知錯認錯模樣。
蘇瑾無奈地歎了一聲,道:“上回青蕊園見到姑娘,便覺姑娘看我時甚是防備警惕,當時還以為自己多心了……是不是我曾經無意中得罪過姑娘?”
池棠抿著唇不說話,垂下眼眸,卻倏地濕了眼眶。
當然得罪過,得罪到她一度恨不得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