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說我就是故意的,朱弦還能發發脾氣,可人家說得合情合理,態度也嚴肅正經,朱弦一肚子氣硬生生被堵了回去。
說得再合情合理,也還是晾著她,偏又教人找不出發泄的口子。
朱弦瞪了他一會兒,拂袖而去。
池長庭看著她走遠,才衝門口招呼:“進來吧!”
池棠一看,進來那個不是蕭琢是誰?
池棠看看池長庭,又看看蕭琢,滿懷警惕。
他來乾什麼?他們剛剛在外麵都說了什麼?怎麼一副要進來找她談談的樣子?
蕭琢進了門後,朝她作了個揖,眼神複雜得讓人看不懂。
“五郎得知你受傷,想來探望你;”池長庭也眼神複雜,看著蕭琢的目光甚是幽冷,“白天的事五郎已經同我說了”
“先前在後山小亭,是琢唐突了池妹妹,又連累妹妹受傷,特來向妹妹賠罪!”不等池長庭說完,蕭琢便著急著上前深深一拜,語氣中滿是愧疚。
原來是來賠罪的。
那件事池棠隻是覺得沒麵子,又因為想起前世蘇瑾和陸子衫相似的狀況,心裡彆扭,理智上倒也不怪他,但非要喊“妹妹”的話,聽著還是挺刺耳的,便扯了扯嘴角,涼涼道:“事出有因,我怎麼會不懂事怪到五叔身上?至於受傷更是與五叔無關,五叔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一口一聲“五叔”,聽得池長庭麵色漸鬆,甚至露出了一絲笑容。
蕭琢心中苦笑,小姑娘還是生他氣呢!
也難怪,他記得當時她小臉飛紅,分明是當真了,現在卻說事出有因……再怎麼事出有因,也傷了人家小姑娘的心。
蕭琢突然想起她在後山提到的香囊,不禁有些心疼。
這小姑娘應該是心儀他的吧?要不怎麼會送他香囊,還惦記了兩年?
令一名心儀自己的姑娘傷心,豈是君子所為?
蕭琢暗暗自責一番後,心中越發堅定,也顧不得在門外答應池長庭的話,整衣一拜,正色道:“沒有什麼事出有因,我白日對妹妹說的話,都是出自真心實意”
“蕭琢!”池長庭厲聲喝道,怒不可遏。
剛剛在外麵明明說好了,隻是讓他進來慰問下受傷的池棠,順便就白天後山的事向池棠道歉,這廝竟然騙了他放行後胡言亂語!
蕭琢既然打定了主意,麵對姑娘父親的怒意便不再彷徨,恭敬一拜,語氣堅定:“府君明鑒!琢雖不賢,也知君子一諾千金,今日”
眼角餘光忽然捉見依稀暗器襲來,他反射性用手一接,接住了一隻瓷瓶。
瓶子是接住了,裡麵的藥酒卻灑了他一身,他卻顧不得收拾,因為向他扔了一隻瓷瓶的池小姑娘還在抓著身邊的東西朝他砸過來。
杯盞、枕頭、珠花……
池長庭忙將珠花撈在手裡,箭步上前,按住池棠的雙手:“阿棠!阿棠!”
蕭琢捧著一堆零碎物件,被身上的藥酒味熏得腦袋發暈,迷迷糊糊看著池棠從父親懷裡掙出,紅著一雙濕潤的眸子,既怨懟又委屈地瞪著他,帶著哭音嚷道:“誰要你一諾千金!誰稀罕你一諾千金!你走!你走……”
池長庭猛地回頭,冷怒道:“五郎請回!恕不相送!”將女孩兒按在懷裡,撫著她的背脊,柔聲安撫,“沒事、沒事……爹爹在……沒事、沒事……”
池棠揪著他的衣角,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