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剛剛接到張家姑娘,正說著話,怎會料到顧五娘子一進門就對上了朱弦。
眼看朱弦眼皮一挑、唇角一勾,心知這姑娘不是忍氣吞聲的主,忙用力咳了一聲,才聽到她冷哼一聲,彆過臉去。
顧五娘子輕笑了一聲,道:“還挺有脾氣的。”
池棠不想在自己的宴會上跟客人吵架,假裝沒聽到她的話,轉頭吩咐道:“給顧五娘子奉茶!”
顧五娘子嫋嫋娜娜走上前,親昵地摸了一把池棠的臉,笑道:“阿池還是這樣可愛,跟個孩子似的,總教人擔心你被外麵亂七八糟的人哄騙了。”
她挑剔著朱弦,卻不知池棠今天也在挑剔她。
當然不是隻挑剔她一個,而是顏鬆筠看上的兩個都挑剔。
雖然顧五娘子確實長了她一輩,可這關節上流露出的長輩姿態就要被池小姑娘挑剔上了,更何況話語中還藏了幾分指點的意思。
池棠立即不客氣地頂了回去:“我有自家大人看著!那天帶回去,家裡大人就看過了,覺得妥當才放我身邊的,五娘子是不信我家大人的眼光嗎?”
顧五娘子臉色一僵,看著池棠的目光微沉。
屋裡不乏長袖善舞的人,立即有兩個圍了上來,其中一人親手接過侍女端上的茶盞,遞到顧五娘子手裡,笑道:“姑姑快來嘗嘗今兒的茶,太守府的白露茶,我們可是第一回喝到呢!要是今年府君任滿高升,這可就是唯一的一趟了!”
這話說得諸人紛紛動容,各自端起茶盞又品了一口。
顧五娘子也緩了臉色,雙手捧過,輕輕抿了一下,臉上露出眷戀不舍之色,幽幽歎道:“開到荼蘼花事了,卻逢白露降生時……”
座中有幾名年長的也低下了頭,一個個都似沉浸在茶香中。
“什麼意思?”陸子衫悄聲問道,滿眼好奇。
池棠搖了搖頭,她哪裡聽得懂這麼神來一句的奧義,但是
她端起茶盞,低頭輕嗅。
白露時節采摘的秋壽眉蘊著花香清雅,她這一嗅,聞到了桂花、茉莉、瑞香,卻沒有聞到荼蘼。
池棠若有所思地看了顧五娘子一眼。
這次備的白露陳茶有兩種,雖然都是秋壽眉,但略有不同。
爹爹的白露茶帶著桂花、茉莉和瑞香,仔細聞,隱約還能聞到月季的影子;正是她喝的這一盞;而帶著荼蘼香氣的,卻是陸大姑娘給的。
這事,隻有她和沈知春知道。
茶也是沈知春泡的。
當初用茶的時候,她隻交代了沈知春對半用
趁人不注意,悄悄端起陸子衫的茶盞聞了聞。
是爹爹的茶葉……
“我也去後麵討杯茶喝!”朱弦似乎是聽得饞了。
池棠點頭。
這裡反正也沒朱弦什麼事,後麵的茶屋,也隻是一牆之隔,出不了什麼問題。
不知道沈知春會給朱弦喝什麼茶……
……
朱弦端起茶盞,仔細聞了聞,果然聞到一縷荼蘼香氣。
正要喝,卻見沈知春在衝泡另一壺茶,隨口問道:“怎麼有兩壺?”
沈知春答道:“兩壺輪流衝泡,可取茶香正濃者待客。”
朱弦抿了一口手中的茶,又瞥了一眼沈知春正在衝泡的那壺,道:“新泡的也給我嘗嘗!”
沈知春動作微頓,含笑道:“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