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重重山石和樹木,遙遠而模糊,但確確實實是人說話的聲音。
池棠大喜過望,正要出聲喊人,張了口,卻又猶豫地閉上了。
不知怎麼,她平時看誰都像好人,這會兒卻忍不住疑神疑鬼,看誰都像壞人。
現在荒郊野外的,萬一遇上的是壞人,不是比沒遇上人更可怕?
池棠咬著唇掙紮的時候,人聲仿佛遠了些,她心裡一急,也不喊人,隻悄悄跟了上去……
……
申時五刻,夕照猶暖。
玄袍皂靴,拂過石階枯草,李儼負手立在門口往裡看,眸光清冷,依稀肅殺。
“池長庭的女兒真的被藏在這兒?”商陸一邊看著院子裡忙活的侍衛,一邊好奇問道。
“或許。”李儼道。
“或許?”商陸驚訝地看他一眼。
馬不停蹄找了一整天,結果隻是或許?
李儼沒有解釋。
確實隻是或許。
池長庭直奔吳興王府,他也不能閒著,便從最外開始搜尋。
會找到這裡,是因為何必離開前提到過,將會被送到這一帶,而這一帶名義上都是無主之地。
也許在吳興郡內,所有無主之地,其實都是姚氏之地。
“殿下”跑出來一名侍衛,用帕子包著什麼小心翼翼奉上。
借著昏黃的光線,不甚清晰地看到一根比繡花針還細小的銀針。
“是我的針!”商陸忙搶了過來,誇讚了侍衛一句,“不愧是殿下身邊的人,就是小心謹慎,這針上還淬著麻藥呢!沾上就是十二時辰,一般大夫都解不了!”
李儼神色一緊,道:“再去找找其他針!”
“不用找了!”商陸頭也不抬,甚是自得地說,“我這如意環隻要麵對麵發動,二十步以內不可能躲得開”頓了頓,狐疑地看李儼,“殿下有囑咐那小姑娘要麵對麵吧?”
李儼“嗯”了一聲,垂眸沉吟片刻,麵色一變:“傳令!圍烏程!”
池長庭危險!
……
申時七刻,暮色昏昏。
池長庭被安置在客院後,便一直安安靜靜坐在庭前看雲卷雲舒,直到天光不與,才起身進屋。
掩上房門,青衣閃身而出。
“沒有找到池姑娘!”
“人不在姚無忌手裡!”池長庭毫無意外。
姚無忌要是認得那封信,也不必接過去拆閱。
無論人在不在姚無忌手裡,現在他已經進了吳興王府,姚無忌就不會放過他。
倘若姚無忌手裡有人,還可以用來要挾他;但是沒人,姚無忌也不會妄想用空城計控製住他。
既然控製不住,就隻有毀了。
所以
“今夜接風,必是鴻門宴無疑!”
籌備夜宴的這一個時辰,便是用來埋伏殺機!
“即刻撤退,四散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