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弦正被他看得心裡犯怵,卻見他莞爾一笑,溫聲道:“朱姑娘奔波數日,又辛苦照顧小女,這份恩情,長庭銘記於心。”
朱弦被他冷待慣了,對著這樣和顏悅色的模樣有些受不住,挪開眼睛,輕咳道:“也沒怎麼照顧,她睡下後我也睡了……”
“朱姑娘也餓了吧?不嫌棄的話,一起坐下吃點?”池長庭含笑邀請。
朱弦默默坐了下來。
池棠喝粥的動作一停,抬眸瞥了朱弦一眼,看見她低垂的臉頰微微泛紅,似桃花暈雪,美豔絕倫。
池棠垂下目光,心中微微一沉。
……
“未時五刻,奉旨護送太子殿下南巡的三千禁衛趕到,叛軍沒了數量上的優勢,很快潰不成軍”池長庭一麵將碗筷收回食盒,一麵向池棠敘說她睡著後的事,“姚無忌拒不投降,閉城不出,被一箭射中左眼,傷重昏迷,我軍趁機攻城,不到兩個時辰就破城了。”
池棠驚呆了。
這麼驚險刺激的過程中,她是怎麼睡得那麼安穩的?她明明屬兔啊……
池長庭看著她的神色笑了起來,道:“我怕吵醒了你,索性點了你的睡穴,讓你安安穩穩睡一覺。”
原來是這樣……池棠心裡舒服了點,又問:“誰射中了吳興郡王?”
問這話時,池棠不由自主想起了南坡上掛著袖角的那一箭,百步之外,那樣精準地射中了一名敵方兵將,神乎其技。
池長庭原以為她不會問這個,含糊過去就算了,既然她問起,池長庭也不打算為太子殿下隱瞞。
鬼知道太子殿下藏著掖著身份想做什麼!
“是那個姓嚴的侍衛!”池長庭剛張口,就被朱弦興衝衝地搶答了,“那侍衛真是不露相!看起來挺文弱的,竟然臂力這麼強!城門下往上射箭,又狠又準!”
池棠聽得驚歎不已:“原來他這麼厲害!”語氣仿佛還有那麼點仰慕。
“臂力確實不俗”池長庭淡淡道,“我在他這個年紀也未必能做到。”
池棠其實沒怎麼見過池長庭射箭,也不懂這些,聽他一說便信以為真,驚訝道:“爹爹也做不到嗎?”
朱弦瞥見池長庭麵色一黑,“噗嗤”笑道:“你昨晚睡著後,你爹就一直在旁看著你,後麵出風頭的事他一件也沒參與,不過以他射殺敵軍將領那幾箭的狠準,臂力和眼力比起那個侍衛隻高不低!”
池棠回憶起他昨晚挽弓殺人的俊爽風姿,覺得可惜:“我又拖累爹爹了。”
池長庭笑了笑,道:“我手臂受了傷,換了我上,未必能射中。”
手臂受了傷,未必能射中,那就是說手臂沒受傷肯定能射中了?
朱弦嗤笑了一聲,沒想到池長庭在女兒麵前還挺要麵子。
池棠卻善解人意地附和:“換作爹爹沒有受傷,定能一箭斃命!”
池長庭又笑了起來。
李儼也不是射不中心臟,而是要活捉姚無忌。
不過對於女兒的安慰,他還是十分受用,也沒必要特意解釋,隻道:“隻要阿棠平平安安,那些功勞美名,爹爹都不稀罕。”
池棠感動得熱淚盈眶,抱著他的手臂軟聲道:“阿棠也是,隻要爹爹平平安安,阿棠什麼都不在乎”
說到這裡,突然想起這一切的源頭。
如果不是她因陸子衿的事鬨彆扭,也不會有後來的種種驚險。
“隻要爹爹平平安安,阿棠什麼都願意……”池棠看著池長庭的眼睛,認真地說。
爹爹能好端端地站在她麵前,還有什麼值得她計較的?
為了爹爹,她願意接受陸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