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和陸子衫嚇得朝前撲去,青衣這才從梁上下來,一手一個扶住了她們。
池棠驚魂未定地轉頭,卻愣了一愣。
她在想象許航的時候,因為心裡排斥,多少把人想得不那麼好,但現在許航站在她麵前,卻是一個十分斯文儒雅的男子。
唇上蓄了一排短須,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看著她和陸子衫的目光帶著大人對孩子的縱容。
“啊……是!我們是!”陸子衫點頭,笑嘻嘻地看著他,“你是許少卿吧?”
許航含笑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池棠一眼,問道:“你們誰是大姑娘的親妹妹?”
“我是!”陸子衫驕傲地仰起臉。
許航臉上笑容加深,道:“你和你姐姐很不一樣。”
陸子衫眼中閃過一抹清晰的懊惱,隨後不服氣地說:“雖然不一樣,可我也是很好的!”
許航愣了愣,哈哈大笑。
陸子衫更加懊惱了,大聲質問:“你笑什麼?”
許航收了笑聲,似是不自覺地抬起手,在空中停頓了片刻,又背到身後,笑道:“你也很好,我替大姑娘高興,有你這麼好的妹妹。”
陸子衫突然紅了臉。
許航微微一怔,轉頭去看默不作聲、滿臉好奇的另一位小姑娘。
又是一位完全不同的姑娘。
他衝她微笑頷首,又輕輕一歎,道:“我此番南下,並不能久留,不日便要回京了,可惜仍是與大姑娘失之交臂……”
說到最後幾個字,語氣說不出的惆悵悠長。
隨後自嘲一笑,搖了搖頭,語氣和藹地說:“這裡風冷,快回席上去吧!”
說罷,顧自轉身走了。
池棠想起早上聽說的關於他的那些事。
陸大姐姐六月中回的吳縣,不到三個月他就追來了,幾乎是陸大姐姐剛離開滎陽,他就得到了消息。
毫不猶豫,不顧一切。
這點爹爹……
爹爹也不會比他差的!
池棠緊了緊拳頭,正要同陸子衿說話,目光一掃,卻不經意掃到了一道飛速掠過的身影。
雖然一閃而逝,池棠還是認出來了。
她張了張口,剛要出聲,又猛地收住。
這一個個的,不好好陪太子喝酒,都跑這兒來做什麼?
難道也是來思念陸大姐姐的?
池棠拍了拍陸子衿的肩,小聲道:“我們去芳塵院看看……”
……
池棠沒有走到芳塵院,甚至連橋都沒過。
芳塵院沒了人,也就沒有燈,連橋上也沒有掛燈。
但今夜晴朗,星辰耀耀,照得橋麵石板如覆了一層寒霜。
竹林依舊昏昏似鬼蜮,但竹林外卻光線尚可。
倘若一人穿著深色衣裳站在竹林外,或許還不易被察覺,偏偏有人穿了妖嬈嫵媚的朱紅色。
紅衣雪膚,就算看不清麵容,也有一種張揚的美撲麵而來。
池棠站在橋畔,正好看到那紅衣美人的一隻手被男子握住,衣袖下滑,露出一段欺霜賽雪的皓腕。
美人迎身欺近,整個人仿佛依進了男子懷裡,怒氣衝衝,卻又帶著一絲委屈
“池長庭,你對得起我嗎?”
池棠此時也想說,你對得起陸大姐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