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春道:“方才與家父求見府君,府君不願聽我自辯。”
池棠哼道:“那當然,父親才不會見你這樣、這樣會巧辯的人!”
終究是不想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說沈知春今天中午的行徑,池棠冷著臉揮退了屋裡大多數人。
看了看青衣,也讓她退下了,隻留了畫屏在身邊。
沈知春又行了一禮,低聲道:“多謝池姑娘……”
池棠冷冷看著她,問道:“相思子有毒,你知道嗎?”
沈知春垂眸微頓,道:“知道。”
池棠猛地抓起茶盞,空中一滯,狠狠拍在桌上,朝外喊了一聲:“青衣!”
青衣閃身入內。
池棠怒聲道:“沈知春已經招認毒害府君,直接送去給展遇!”
青衣尚未應聲,沈知春便“噗通”一聲跪下,大聲道:“沈知春若曾起過毒害府君的念頭,便教我五馬分屍、不得輪回!”
毒誓既發,青衣看了池棠一眼,沒有立即動手。
池棠皺了皺眉,嗤之以鼻:“你用沈知春之名起誓,誰知道你是不是本名不叫沈知春,或者以後索性改個名!”
沈知春噎了一下,改口道:“無論我姓甚名誰,無論過去、現在還是以後,但凡起一絲有害池太守”
“我爹以後可不是池太守了!”池小姑娘又挑剔道。
“但凡起一絲有害池、池君諱、諱長庭的”沈知春說得磕磕巴巴,全然沒了剛才的堅定沉著,很快引來了池小姑娘懷疑的目光,
沈知春忙定了定心,繼續說下去:“念頭,便教我天雷轟頂,五馬分屍,死後不得安葬,亡魂不得輪回!”
池棠輕哼一聲,坐了回去,抬手揮揮,讓青衣出去了。
沈知春不自覺鬆了一口氣,她從來都覺得池家的這個小姑娘天真乖巧如孩童,沒想到能有一天將她逼得這樣急,再看池棠,感覺就不太一樣了。
“我不但知道相思子有毒,還知道相思子要如何食用才會中毒”沈知春的神色恢複了沉靜,但語氣隱隱有些不同,“相思子的種子有劇毒,卻在種殼之內,然種殼堅硬,若是整個吞下去不會中毒,唯有先搗爛了服用才會致毒;”
“這顆相思子嵌在狀元糕中上鍋蒸,並不能同狀元糕一起蒸熟,食用狀元糕時,倘若咬到相思子,即便不知道有毒,也不會去吃這樣堅硬不能咀嚼的東西,何況相思子之毒,並不是什麼秘密,以府君的學識,不會不知相思子有毒。”
池棠聽她這麼一說,臉色緩和了許多。
知道相思子有毒的人,必然不會采取這樣無用的下毒方式。
既然不是為了下毒,那就是為了相思子的另一重意義
紅豆寄相思。
難怪前世沈知春這麼惦記著她,原來是因為爹爹……
這樣說來,沈知春待爹爹確實情深意重,爹爹都故去三年了,她還愛屋及烏地牽掛著爹爹的女兒。
池棠有點感動,沉默地瞥了一眼沈知春。
既然是真心待爹爹的人,她也不是不能接受,但她看爹爹好像對沈姑娘沒什麼意思,他會同朱姑娘在芳塵院外拉拉扯扯,會深更半夜跑去陸大姐姐閨房,但是與沈姑娘,似乎一直是能避則避。
想到這裡,池棠就想委婉地勸一勸沈知春:“你日後,不要費這些巧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