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姑娘因為自保手刃歹徒,豈能因此獲罪?在座諸公或已有妻女,或將有妻女,如何忍見?”
公孫義赤目怒瞪:“簡直胡言亂語!殺人償命,自古天經地義!休要巧言惑眾!”
白衣女子輕歎一聲,道:“八年前我未能將公孫正德繩之以法,放任他為非作歹八年,乃至八年後再次傷害朱姑娘,已是一生所愧——”
她突然抬手取下帷帽,隨手丟在地上。
她從上堂便一直戴著帷帽,不露真容,且太子殿下對此持默認態度,這是神秘,更是身份不俗。
此時摘下帷帽,露出的真容清淡得在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帽下隻簡單盤了個道姑髻,發髻被帽子壓得有些亂,但絲毫不影響她麵容的寧靜。
算不得十分貌美的女子,甚至也不夠年輕,然而雙眸靜遠,若有山河與日月。
她撩起袍角跪下,抬起頭,神色淡淡:“吳縣陸子衿,願請明公正審!”
一時間,滿座嘩然。
吳縣陸子衿!
居然是吳縣陸子衿!
果然是吳縣陸子衿!
……
“爹爹!”
池長庭剛邁入後院,就見一個小小的身子朝自己撞了過來,忙抬手扶住。
剛一扶住,身前衣裳就被揪了起來。
“爹爹!我聽說陸大姐姐來了!是不是真的?”池小姑娘滿臉驚喜雀躍。
“唔……”池長庭點了點頭。
“她現在在哪兒?我可以去找她嗎?”池棠高興壞了。
上回匆匆分彆,遺留了好多誤會,越是愧疚,就越是想念,她終於可以向大姐姐道歉了!
雖然大姐姐疼她,多半不會計較,可她也不能恃寵而驕,一定要真心實意道歉,再給大姐姐親手做個香囊什麼的,大姐姐一定會很高興!
她高興地暢想了一會兒,才發現池長庭麵色古怪著沒有回答。
“爹爹?”池棠不安地喚了一聲。
池長庭輕咳道:“你大姐姐……已經走了……”
“走了?”池棠茫然地重複了一聲,“去哪兒了?”她問道。
池長庭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道:“她就是來替朱姑娘作證,許少卿的判決公正合理,她了了心事,就離開了。”
“了了心事……”池棠看著他,癟了癟嘴,“她都沒想過來看我嗎?”
池長庭默默地拍了拍她的肩。
小姑娘的肩被他一拍就塌了下去,看起來好不可憐。
池長庭心疼得有些惱火,不由遷怒地瞪了青衣一眼。
好在池棠很快意識到自己讓爹爹擔心了,又重新揚起笑臉問道:“爹爹,朱姑娘是不是無罪釋放了?”
池長庭心中一歎,摟了她的雙肩轉向裡走,答道:“怎麼可能?……”